随著时代的改变,漫画已经不再是家中的“违禁品”,而是拥有教育价值的“良物”。大马资深漫画家吕寿聪一路走来,除了靠自己对画画热爱,更多的是妻子的包容与支持。
初到画室,这个地方出乎记者想像的简单。没有偌大的画板,四周也没有贴上自己的画作,只有一台电脑和一叠“参考书”。他从书包里拿出铅笔盒,是我年幼时喜爱的铁制铅笔盒,里头装满了笔,只要稍微摆动一下,就能听见文具与铅笔盒的撞击声。他开始作画,那“沙…沙…沙…”的声音,让人有种回到学校的错觉。
《榴梿公主》于1997年问世,而吕寿聪也是在那个时候正式成为漫画家。那个年代,漫画家是极度冷门的行业,成功的大马漫画家少之又少,“漫画也只有在马来群族里比较有市场。”他本在广告界里做广告设计,收入在当时来说算是非常可观,但工作了7年,他却对画画念念不忘。吕寿聪希望能在画里将自己的讯息表达出来,“在广告界也是画,但画的都是客户或公司的要求。虽然同样是自己的作品,但对我而言,两者的意义不同。”
他首先在《星星周刊》投稿,只获得微薄的稿费,尔后主编邀他到报社工作,才开启了漫画家这条路。然而,转行的考验是少了一半的薪水,当时的老板更劝他不要走这条“火路”(指前景艰难)。“我挣扎了很久,如果我连自己那关都过不了,更不要说能跟妻子开口了。”谈及妻子当时的反应,他笑了,“她知道画画对我的意义,所以也没反对。”好在妻子当时在银行工作,收入稳定,才能让他“追梦”。
从广告到报业,最后落脚出版社,期间浮浮沉沉约莫7年,而妻子正是他背后最重要的支柱。除了支持他“追梦”,她也将日常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我很忙,很容易忽略很多小细节。”他坦诚,自己常会因为画画废寝忘食,但妻子总是很体贴地给他留了一段画画的时间,不去打扰他,“孩子方面,也多亏有她。”他说,自己以往很少时间陪伴孩子,只能在下班后抽空给孩子说睡前故事。“我给他们讲的多数是自己天马行空想出来的故事。”对漫画家而言,说故事并不难,但他总是会在说到一半的时候就睡著了,“我太累了,反倒是孩子还会追问:‘然后呢?’”说到这,他失笑了。
自成一格 本土亲切感
《榴梿公主》,或许可算是少数让90后印象深刻的本地中文漫画。还记得儿时,最先接触的是《名侦探柯南》、《多啦A梦》等日本漫画,直到《榴梿公主》出版,才真正对漫画有“亲切感”,让我们有种更贴近日常生活的感觉。
“其实,我当时对本地的童话故事不了解,所以才想出了这个角色。”吕寿聪解释,自己喜欢看迪士尼卡通,尤其喜欢《白雪公主》,所以把具有本地特色的榴梿与最喜爱的公主结合在一起,成为极具大马特色的漫画。他希望可以藉著漫画传达“外表丑陋,富有内涵”的讯息,因此,漫画中不仅有外表像榴梿的榴梿公主,也有骄傲美丽的“美公主”、谦虚宽厚的“宝王子”及性格火爆、爱出风头的“傲王子”。与现实社会一样,漫画中的人物也有好坏之分,他期望如此的对比呈现能让读者更明白漫画中所表达的讯息。
随著吕寿聪在嘉阳出版社奠下基础,《星星周刊》再次邀稿。为此,他做出不同的尝试,为周刊连载《榴梿D班》。没想到,《榴梿D班》的受欢迎程度与《榴梿公主》不相上下,因此开启了出版契机。
从刚开始在《榴梿公主》中夹页,到出版为一整本精装版的《榴梿D班》,吕寿聪说自己更喜欢《榴梿D班》。“这里面画的是学生在生活中会遇到的事,里面有爱比分数的关姐(冠军)和亚姐(亚军);也道出富家子弟与贫寒子弟的区别,校园百态都画入其中。”
发现图像背后的讯息
“漫画其实可以给孩子带来很多讯息,并不只是为了画而画。”吕寿聪坦言,许多人对漫画都有错误的认知,即便漫画以图为主,也可以让人从中学习。
他表示,每一本漫画的背后都有各自的意义,就好像看了《多啦A梦》之后,可以学习到什么?许多人认为这类漫画不过是让人消磨时间,但事实上,爱欺负人的技安、爱炫耀的阿福、胆小懦弱的大雄都是我们生活中会遇到的人,而多啦A梦则给了我们“美好的期望”。
有些人能够在字里行间学习,而有些人需要的则是漫画。“图像本身就是一把记忆的钥匙,往后想到这个画面,就会联想到相关的事物。”他笑说,图画能给人联想的空间,从中发挥自己的想像力。
一件小事一堂课
为了将更多讯息带给读者,吕寿聪每天都会翻阅报纸,从时事课题寻找灵感。画室中堆满了一叠叠捆绑得整齐的新旧报纸,都是他的剪报。他会先从报章里剪下自己认为有用的资讯,再从中衍生出新的漫画课题。
日常生活中的小事,也可以成为创作题材。“我曾把邻居奶奶的故事写出来,也曾把朋友或读者告诉我的事画到漫画中。每件事情的背后都有意义,只是看你怎么看待这件事。”好比在国外深造的朋友告诉他,因自己对马六甲的历史不甚了解,所以无法详细地告诉同学。吕寿聪自己也因需要带领日本漫画学会的团员到马六甲游玩,才真正地去翻阅历史书籍,了解马六甲的历史与文化。“我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马六甲的历史,但仅仅只是一点而已。”为此,他特别画了一本《古城英雄》,好让读者能透过生动有趣的漫画,从中学习。“当我们把每一件小事仔细地看清楚,都可以成为一堂课,一本漫画的题材。”
浅白对话,牵引中文兴趣
当然,随著时代的改变,家长们对漫画也有所改观。“开始连载《榴梿公主》的时候,总会收到不少读者来信,其中提到家长不让他们阅读漫画书的更是不胜枚举。”
以前,家长总认为看漫画浪费时间,而今家长为了让孩子放下手中的电子产品,也开始鼓励孩子阅读漫画。
曾有家长向学校老师反映,受英文教育的孩子是透过《榴梿公主》中浅白的对话学习中文,让妈妈非常高兴。“她说她的孩子向来不喜欢中文,但自从看了《榴梿公主》后,却愿意接受与学习中文。”这些话对吕寿聪来说都是不小的鼓励,只有受到肯定与鼓励,这条画漫画的“火路”才能继续坚持下去。
随著家长们对漫画的态度越来越开放,漫画市场得以扩展,而从小说、电影作品转换为漫画的作品也不少,好比经典的《西游记》、《三国演义》、本地小说《太阳城》、《月亮城》等。近期,红蜻蜓也改编了张爵西导演的电影作品,推出《我来自纽约》电影漫画版。
竞争激烈创意取胜
吕寿聪表示,如今教育漫画开始兴起,虽然对本地漫画市场略有帮助,但业者亦同时面临不小的竞争。“尤其韩国漫画的引进更是不可忽视。”由于本地漫画市场有越来越多的选择,造成竞争激烈,而对他来说,影响更是不少,“比起鼎盛时期,而今的漫画作品销量却少了一半。”
他坦言,或许因为早前漫画选择不多,也可能是因为出版社改变行销路线,只卖精装版,因此读者在现有的预算内无法购买更多漫画。“本来一年10期,才三十多令吉,现在一本要价就已经十多令吉了。”在面临重重考验的市场中,漫画家需要的不只是毅力与努力,还有创意与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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