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与我（5）：别让母亲如失落空壳

申京淑被誉为韩国90年代后期的文学神话，2011年作品《请照顾我妈妈》是韩国史上最快破百万纪录的著作。这本书之所以如此畅销，或多或少是因为说中了每个子女的心愿——“请照顾我妈妈…”

《请照顾我妈妈》2012年获办英仕曼亚洲文学奖（Man Asian Literary Prize），申京淑是第一位获得此殊荣的韩国人，也是首位获奖的女性。这本书构思20年，被奉为母爱圣经，是韩国人的必读之书。可惜的是，申京淑的母亲是文盲，她并不知道女儿的写作成就（和书中故事一样）。

小说的情节都是创造或改编自现实生活，申京淑以家人之间的关系作为小说的故事背景。虽说她的母亲不曾失踪，但她认为，从象征意义而言，这一代许许多多的母亲常常被子女忽略。她说：“我也是一个女儿，尤其是小说里大女儿和妈妈发生的矛盾，是我自己经常和妈妈发生的矛盾。我想透过这些故事展示妈妈和女儿的矛盾、儿子与妈妈的情节。”

书本的引言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忘记了童年和少女时代的梦想。随著孩子的成长，她逐渐失去了自己，成了单纯的‘妈妈’。她的一生独立对抗贫穷悲伤，全心地奉献自己。现在她却失踪了…”除了失踪比较戏剧化，其他大部分内容几乎是上一代女人的生活情节。

因为母亲失踪，小说中的兄弟姐妹兵荒马乱地开始写寻人启事，但在这个时候，他们惊觉自己对妈妈的印象非常模糊。该怎么描述妈妈呢？久未见面的她，还是孩子们印象中的模样吗？上次耐心听妈妈说话，又是什么时候？当大家尽力复原对妈妈的记忆时，才发现原来她早已在孩子们的心里走失。

为了家庭　化个人为秘密

在小说里，女儿、儿子和父亲用了第二人称“你”和“他”来讲述故事，只有母亲，用了第一人称“我”。女人当了母亲后，似乎就少了“我”的存在。小说里的4名叙事者中，以母亲的声音最为生动和震撼。

申京淑说：“这本书仿佛是我的母亲抓著我的手，写出她自己的故事。”小说里的那位母亲，为了读懂女儿的作品，不识字的她悄悄请人念给她听。为了成全儿子的梦想，她化身坚守家园的战士。为了照顾丈夫，她宁愿丈夫先走一步。为了这一切，她把真实的自己化成秘密。

其实，这位母亲就是我们每一个人的母亲，不管她是否还在你身边，“请照顾我妈妈”正是每个子女永远的心愿。

我是这样的母亲的女儿

为什么会写出这样一篇小说呢？申京淑说：“有一年冬天，我和母亲一起在我家生活了大半个月。30年没有这样子了。自青春时代离开母亲，这是我第一次陪著她度过这么长的时间。有那么一刻，我觉得能够听母亲说话，是我的幸运。如果我说是当时的幸福感促使我坚持写完了这本小说，读者会相信吗？”

她说：“我们的母亲犹如空壳，站在你我身后。”申京淑想给还来得及的人，一个机会；给来不及的人，一个安慰。“我想传达的是，我们还有时间去理解母亲、爱母亲、照顾母亲。我想留下馀地，母亲只是‘失踪’了。”稿子写完，申京淑打电话给乡下老家的母亲，父亲说她在储藏间里剥葱。“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剥葱？”“我睡不著…马上就要腌泡菜了，每天剥几颗葱，这样很好。”稿子寄出后，申京淑又给母亲拨电话。这回母亲在豆田里，她心疼地说：“因为干旱，豆秧都死了。”

年过古稀的母亲，依然在剥葱，仍然因为不下雨而焦急地站在豆田里。申京淑母亲常常对她说“不要成为我这样的人，不要像我一样生活。”但她特别想沿著母亲的道路继续前行。“母亲睡不著的夜里，会去剥葱，再用剥好的葱腌泡菜，然后寄给我。如果黄豆收成不好，她会去市场买，然后做成清酱寄给我。我是这样的母亲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