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周前,在题为“爪夷字:互相理解”的论坛上,发生一个有趣的小细节。
先是董总秘书长黄再兴坦言自己曾学过爪夷字,如今依稀念得出alif、ba、ta几个字母,惟无法拼凑成词。后来发言的伊斯兰友好协会(IKRAM)署理会长巴德里沙(Badlishah Sham Baharin)即兴露两手,以泰米尔文念出一到十;主持人陈仁义接著开玩笑挑战伊斯兰青年运动(ABIM)主席莫哈末费沙(Muhammad Faisal Abdul Aziz),用中文从一数到十,来自怡保的费沙改用粤语一口气完成它,引起哄堂大笑。
其实此场景见怪不怪,周遭不少马来友族都有这个能力。我记得一个超爱周星驰电影的马来朋友,会用粤语加十足到位的表情说“死八婆”、“救命啊”、“收皮啦”。走进本地电影院看功夫片,捧场的必然包括友族同胞,虽然我也曾怀疑,他们如何理解,遭打伤过程中不小心通了任督二脉,何以让一个人变得更厉害。
我也曾在面书发现,不少马来人其实透过本地电视台看了港剧《肥猫正传》,还说得出最感动自己的几个情节。近年来一些印度电影拍得不错,吸引了不少影迷,甚至成为跨族朋友之间的话题。
这是一个确实存在的马来西亚,因为多元而比他国拥有相对更多的机会,接触不同的文化产品。如果在民间办一场电影分享会,华裔会透过P.Ramlee的电影缅怀1960年代马来社会的氛围,然后马来友族会补充鬼才P.Ramlee对族群政治、性别不平等、封建、阶级的批判视角。倘若邀请印裔同胞开讲,他会告诉我们何以宝莱坞电影要载歌载舞三个小时,把电影拖到飞机都快著陆了还舍不得剧终。而华裔当然也可以把武侠电影里逆著地心吸引力的飞檐走壁谈得天花乱坠,道尽江湖中的正义与背叛。
以包容心态面对差异
遗憾的是,我们不知为何省略了此过程,直接争议国民型学校要不要介绍爪夷字、国家官方语言、官方宗教地位、国家文化政策等。而这些议题一登上媒体,各方神经线立马紧绷,势不两立、剑拔弩张,仿佛三页爪夷字就开了缺口、官方文告补充了中文翻译版本就是罪该万死的叛国。然后各自动员网上联署,誓把对方一并消灭。
然而,这几十年来,不就因为多元,才让马来西亚人变得比其他国人不一样吗?我们不就是因为各自的存在,才丰富了彼此的世界,让我们面对差异时,不会浑身不自在,反而比他人更有适应的能力,具备更宽更广的视角吗?
我们走在商场看到穿黑袍的穆斯林,不会神经兮兮地莫名恐慌;街角遇到外国旅客,自动就能调到他们的语言、甚至腔音,为他们指引方向;我们在同一张海报上看到不同的字体,一点都不会眼花缭乱——因为现实生活锻炼我们,用包容而非排斥的心态,去面对一些自己还未理解的事与物。
把杯空了,才能倒入新的水。握住一杯盛得满满的水,把自己搞得动弹不得,不小心还沦为蚊虫繁殖的温床。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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