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佛古庙精神不古　年轻人伴众神出游

民俗活动年轻化-上篇

报导：刘思敏，摄影：杨金森

柔佛古庙游神是新山华社一年一度的盛事，除了当地人，也吸引其他州属民众及外国人共襄盛举。游神活动起源于新山华人五帮——福建、潮州、客家、广东及海南帮，古庙里供奉了5个籍贯的五尊神明，是五帮共和的象征，也是柔佛古庙独有的跨帮现象。因为这样的历史背景，早年的古庙帮派色彩浓烈，一直到后来以文化活动的类别进入国际视角后，规模才日益壮大。而今，无论是参与者抑或活动形式，都有年轻化的趋势。

今年柔佛古庙游神最后一日的活动众神回銮一结束，2018年的活动专页即刻开启，列明日期、时间和活动流程，相约大家明年共赴盛会。页面负责人林煜伟2011年架设活动专页，独自管理，惟网民的问题大量涌入，在无法应付之下，几年后加入了志同道合的网友共同管理。如今，活动专页上的资讯相当完善，除了列出需注意的事项，也附上各会馆的地址及联络号码，同时一并收录2011年至今一共7年的活动专页链线。

设专页贴近新生代

29岁的林煜伟说：“2011年时面子书上古庙游神的消息相当少，于是便有了架设活动专页的念头，把相关的讯息集合在一起，方便网民认识及了解古庙游神，也方便推广这项活动，协助古庙进行网络宣传。”活动专页非官方设立，但背后有许多柔佛古庙管委会的委员在监督，“页面获得管委会的赞许，后来他们也与我们联系，希望能架设官方面子书专页，由活动页面的管理员协助管理。”

他续称：“管理员的人数，每年都不太一样，有人进有人出，但无论如何，都是一班热爱古庙游神的网民。”管理活动专页长达7年，如今也管理官方页面，林煜伟认为，自己对于古庙和游身的知识都有所增长，“基本上网民的问题，我都能应付，若是不太确定，会先咨询管委会；若是回答有误，管委会的人也会主动指正。”他也透露，近几年网民询问得最多的问题是游神衣，换言之，有越来越多人有意身穿指定的服装参与活动。

林煜伟目前在新加坡任职烘焙师，因为协助古庙进行网络宣传及推广，古庙游神也成了他的年度大事。他笑言：“古庙游神现已完全融入我的生活，这一年的刚结束，我就开始倒数下一年活动的到来，几乎是以古庙游神为目标而活！”

洪济胜和王咏卫是其中两位活动页面管理员，两人在古庙2013年年杪计划架设官方面子书专页时，被安排列席古庙管委会的会议。洪济胜说：“因为要了解古庙的活动，才能准确地传达讯息，所有我们一共3名页面管理员以列席者身份出席会议。”一直到2016年年初，柔佛古庙关怀基金会跳脱设宴，筹款的模式，举办了一场义跑，工委会纳入许多年轻人后，基金会顺势邀请这些年轻人担任关怀大使，主要任务是到申请援助的病黎家中探访，协助管委会定夺受惠户。据他透露，关怀大使目前约有20人，古庙管委会的人数亦不相上下，游神时成立筹委会，两组人合并，分为各个小组，一块儿筹备。

王咏卫补充：“古庙管委会是从新山中华公会的会员中挑选出来，配合古庙活动的一群人，负责筹备古庙的大小活动，不只是游神，还包括神诞、庆中秋等。”他说：“管委会其实不断鼓励年轻人加入，希望借此吸引更多年轻人参与，进而达到传承的目的。近几年，20多30岁的管委人数也确实有所增加，或许是社交媒体崛起，更多的年轻人从网上浏览到古庙的历史背景，促使他们有兴趣一起为中华文化传承尽一份力。”

主动扛起传承责任

林煜伟小时候家住义兴，也就是柔佛古庙到神厂（现称行宫）的必经之路，家人会带著还在繈褓中的他参与其盛，从小耳濡目染，自然对游神产生浓厚兴趣。“后来没住在义兴了，可是还是每年参与，身份也相当多变，当过志愿警察维持秩序、当过新山洪扬体育会的表演者、代表中华公会的志工，参与游行队伍或是在队伍外当观众都试过。”

30岁的洪济胜和31岁的王咏卫也都是土生土长的新山人，前者4年级时随著学校课外活动舞狮队的教练参与游神，中学时在朋友的怂恿下，加入抬轿的行列。后者则是从小跟著父母和兄弟驻足围观，一直到约8年前，也开始扛神轿。王咏卫说：“真正地参与其中后，才深深体会到所谓的传承，就是要我们这些年轻人年复一年地扛起责任，游神活动才能一年接一年办下去。”

洪济胜透露：“虽说主神是潮州帮的玄天上帝，但因为大老爷（指玄天上帝，最早进入古庙供奉的神）是不可摇晃，要稳重殿后的神明，一般上福建会馆洪仙大帝圣驾的队伍都是最长的，因为摇得最激烈。”他不讳言，年轻人追求刺激感，摇神没有秩序，都是用自己的方法挤入，气氛非常热烈，若是摇到神轿，兴奋无法言喻。然而，他也点出一个事实：“舞狮时你知道自己隶属舞狮队，但抬轿时却没什么归属感。我觉得很多年轻人都有这样的感觉。我是后来被招入福建会馆的护轿组，接著又被纳入管委会，才有了归属感。”

两人从不觉得参与庙务是一件很不入时的事，王咏卫称古庙管委会为大家庭，加入其中，从前辈的身上学到的不只是处理古庙事务的知识，也学到了他们的人生智慧。

洪济胜认为，人们是时候丢掉“游神是帮派活动，场面混乱危险”的印象，“古庙游神一直都提倡五帮共和的古庙精神，加上这些年游神素质不断提升，许多中文网络媒体不时提醒不乱丢垃圾及穿著得体。对我而言，古庙游神是新山华社团结兴旺的象征。”图为王咏卫及洪济胜（后）身穿管委会制服，执行任务时途经神轿，合影留念。

注入创新元素 保留传统价值

柔佛古庙游神2012年获颁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首相拿督斯里纳吉亲临现场颁发证书，而今，古庙正著手准备申请被列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中国驻马大使黄惠康出席今年的庆典时，表示愿意协助共同推动申遗工作。从一个地方性庆典发展至如今吸引世界各地媒体采访的大型文化活动，莫要说新山人，这是凡大马人都感觉脸上有光的事。林煜伟不忘强调，新山华人的农历新年是全世界最长的，过完元宵节还不算过完年，要等到游神结束，农历新年才真正告一段落。如此具独特性的传统，正是他对游神深深著迷的原因。

洪济胜约4年前从新加坡回流新山，拥有西餐厨师专业的他也曾到中国工作一年，他说，无论在狮城，抑或没有游神民俗的广州，自己都对身为新山人拥有世界闻名的游神活动感到骄傲。“在新加坡时，很多厨师同事来自北马，我常跟他们说一定要去参与其盛，但当时没有视频让他们看，无法让他们感受盛况。后来去了中国，有视频分享了，同事们都惊叹不已，我也引以为傲。”

游神庆典农历十八至二十二一连5天举行，众神从古庙移步行宫，逗留在内准备出銮的3天里，行宫人声鼎沸，各地善信涌至上香，众神出游当日更是万人空巷，数十万人涌入新山这座曾经的过渡城市，毫无悬念地带来可观的商业效益。除了住宿饮食等周边经济被带动，和主办单位无直接关系的各种流动餐车及商品售卖，在某一程度上，提升了庆典的吸引力。年轻人参与传统民俗活动的同时，也获得娱乐，俨然是一场人与神共乐的嘉年华。

与时并进非摒弃传统

花车游行队伍也曾引起争议，许多参与游神的花车来自商业单位；早前主办单位也曾邀请表演团助兴，增加看头。民众的反应两极化，有者认为以地方性民俗活动而言，应该把重点放在膜拜、还愿，以神明为先的传统上，有者则认为不该墨守成规。

洪济胜强调，与时并进是必然的，但那并不等于丢掉传统。“花车的灯饰多彩闪亮，或许不比以前有味道，但时代进步了，不可能全都像以前一样。话说回来，古庙游神并没有失去传统的纯粹，许多传统都被保留下来，比方说‘随香’（持香跟随队伍），年轻人也很愿意参与。”他认为，创意是可以被接受的，“我听过潮州大锣鼓队在游神时除了演奏传统乐曲，也穿插演绎了马来民谣《Rasa Sayang》，这是很好的范例，带出潮州大锣鼓的传承与创意，也体现我国种族和谐和文化交流的一面。”

今时今日，为了拍照打卡、面子书直播，或是到现场见和艺人会面，以凑热闹心态参与的年轻民众不在少数，林煜伟并不否认这一点，“所以就更要利用各种媒介教育现代年轻人，这也是我开设活动专页的目的之一，用贴近新生代的方式，让他们认识柔佛古庙和获知游神禁忌。”他认为，游神活动的参与者，先行了解活动的内涵和精神，才能更融入。

而洪济胜认为，凑热闹的人中至少有1/3想探究自己出现在那个场合的意义。“管理面子书页面时的，发现很多年轻人在分享相关的讯息，凑热闹的心态肯定是有的，但传承的心意，即使再微小，也不可就此被抹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