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家族信托?

财富传承（上篇）

（报导：林珮璇；摄影：黄良儒）

家族信托是在国家法令下的法律安排，可用于保障个人分布在全球各地的资产，免受经济及政治等潜在的不明朗因素所冲击。设立家族信托时，财产委托人将资产的法定所有权，连同为指定受益人而设的管理指示转移至受托人。在法律上，信托将资产拥有权及实益拥有权分开，让资产更有系统地分配。原理很简单，当财产委托人将资产转移至受托人，其资产拥有权不再属于财产委托人，分配资产的过程将变得更流畅。受托人只需根据财产委托人的意愿，向受益人顺序分配财产，避免不必要的家庭纠纷。

遗产分配争不休　家族信托免缠讼？

很多人会认为，立遗嘱是遗产规划的唯一途径，但子女为争夺财产反目成仇，甚至对簿公堂的情况比比皆是。万联集团创办人卢威雄（Million Lo）表示，相比起遗嘱，家族信托更有效，而且能做到“留”财富，也“留”教育、家训，协助家族打破“富不过三代”的魔咒。

每每说到遗产分配，大部分人第一个想到就是：遗嘱。卢威雄却认为，比起遗嘱，设立家族信托更有效，因为遗嘱仍有太多不足的地方，包括对遗嘱真伪的质疑。台湾老字号“虎标油”便因后代质疑遗嘱真伪，引发长达17年的缠讼；反观，香港已故巨星梅艳芳选择设立家族信托，并在信托里写明每月拨出多少钱给母亲覃美金作生活费，直到终老为止，防止母亲挥霍。即便覃美金曾上诉争取管理遗产的权利，但最后还是徒劳无功。

“遗嘱很容易受到法律挑战，但家族信托却能够确保这个问题不会发生。国外很多公司都透过信托条例，为公司定下可以确保永续经营的方案。”卢威雄表示，家族信托的作用是负责监督财务分配，委托人会和家族信托立下清楚的条规，确保委托人去世后，其财产能够根据他的意愿分配。

信托：有条件转移资产

遗嘱和家族信托的分别何在？卢威雄解释，“立遗嘱适合总资产少于200万令吉的人；而高于200万令吉的总资产，我们会建议他们建立家族信托。”不过，他进一步说，这并非意味著总资产少于200万令吉的人没办法建立家信托，遗产分配仍需要取决于委托人的背景及顾虑。他分享，“曾经有一名老妇人拥有约100万令吉的总资产，但因为她有一个吸毒的儿子，她担心自己离世以后，儿子会把所有财产都拿去买毒品，失去生活保障，所以最后选择设立信托，并写明每个月给儿子零用钱的金额，直到他离开人世。“剩馀的资产，委托人可以选择交给其他亲属或捐赠慈善机构。”

卢威雄说，要让财富得以传承下一代，不外乎3项解决方案，包括设立遗嘱、人寿保险及家族信托。这三者中，就以遗嘱最为受落，因为透过遗嘱可清楚列明受益人、谁是遗产执行人等等。他表示，即便很多人意识到立遗嘱的重要性，国内也只有大约20至30%的华裔有立遗嘱，而家族信托只有0.01%。他认为，我国企业家延迟遗产规划的5大原因，包括：缺乏遗产规划和企业传承计划方面的资讯；缺乏相关专家；不愿意探索西方人的企业管理风格；在受益人太多的情况下，企业家无法确认谁是继承人以及不愿意向专业人士透露税收的相关资料。 

他续说，当企业家有机会接触家族信托时，他们一般都会开始醒觉，并认真看待遗产规划的重要性。“比方说，有30个人出席有关遗产规划的讲座会，结束后，大约有15个人会选择成立信托。”卢威雄认为，这样的反应相当不错，因为相比起10年前，大家对遗产规划不再排斥。他建议，除了顾著打拼，大家也应该抽出1%的时间，来思考企业传承与遗产分配的问题。
相比起遗嘱，成立家族信托的费用更高，每年需要缴付至少5000令吉（视财产的多少、复杂性而定）。一分钱，一分货，虽然成立家族信托费用更高，但步骤更繁复，卢威雄指出，仅写委托书至少就要耗时6个月至1年。“委托家族信托需要列明今后的处理和分配方式，好让下一代可以遵守父母亲的指示好好经营由他们一手创办的企业。”

信托公司只执行，不干预

卢威雄认为，华人非常注重“传承”，并常误以为传承就只是把家族生意、财富传给下一代。但卢威雄问：你把自己奋斗大半辈子的庞大财富“毫无条件”地传给孩子时，你曾想过，受益人能够承担吗？钱财太容易得手，富二代往往不懂得珍惜。“有时一次过把钱都留给下一代并非好事，甚至还会害了他们！”

根据他的观察，一下子继承父母留下的大笔遗产后，不少的二代、三代最终都面临破产下场。“孩子们还不懂得理财，把那么大笔钱交到他们手上，当然不会懂得珍惜，以致挥霍无度，终究会把财产败光。”他再问：把家族生意全面交给一个一直以来都玩世不恭的后代，你觉得他可以胜任吗？所以很多时候，当一个成长正面的企业交到第二代或第三代的时候，企业的成长就会开始停滞或下滑。“这也是为什么华人企业一般都没办法富过三代。”对此，家族信托一般会为企业在公司里设立一个委员会，而这个委员会会在决策人不在时发挥作用，包括确保公司能够正常运作，或帮助栽培接班人。

一般人的想法往往是：“自己的钱当然由自己管，何必交由别人处理”，有者甚至不愿向亲人透露自己有多少财产。卢威雄坦言，信托公司并不是帮你“管理”资产，要如何规划资产，从头到尾都是委托人的权利，信托公司只是帮忙“执行”。

另一个教育机会

“前提是委托人必须在信托上清楚列明自己的对于财产分配的意愿。比方说，某块地必须要200万令吉以上才能出售或必须作为公寓之用等等。只要清楚写明，信托公司就不会帮你做出决定，”卢威雄说，有些父母甚至会利用财产作为筹码，趁机教育孩子。

许多老人家的大半辈子都在忙著工作、赚钱，和孩子缺少相处，导致家中出现了忤逆儿。“透过家族信托，即便家中两老不在了，亦可透过信托教育他们，比方说，限定孩子们一定要尊师重道，才能获得家产等等。”卢威雄笑说，他有时也会替委托人教孩子，向他们解释为何其父亲要委托信托公司，同时也灌输他们勤俭的概念，劝他们多惜福、多感恩，避免遗产一下子消耗殆尽。

确保家和，方有机会壮大家业

水能载周舟，亦能覆舟。“钱”可以确保家人生活无忧，也可以让手足反目成仇、摧毁家庭和谐等等。卢威雄认为，家族信托能确保家族和谐。他举例，本地某名发展商育有4名孩子，每名孩子拥有的股分均为5%，但因为4人都想得到更多的股分，每天都在家中闹得鸡犬不宁。最后该名发展商决定收回儿子们的所有股分，成立家族信托。

“这名发展商在信托里写明，每个项目都必须是4个兄弟赞成才能通过，若项目失败超过3次，信托里的基金就会全面被冻结，直到第三代才可以重新使用。”卢威雄解释，该发展商认为，若连续3次由4名儿子赞成的项目均失败，那就代表他们并非做生意的材料，所以会全面把业务交给公司委员会处理，直到第三代（孙子）再重新栽培。

因为有了这份家族信托，4兄弟每次做任何的决定都有商有量。“信托还写明，只要有业绩，儿子们每3年就可以换一辆最新款的宝马，皆大欢喜。”“家和万事兴”是成立家族信托的核心价值，所以卢威雄在替顾客撰写信托时，都会注入了古圣先贤“中华传统文化”和“弟子规”的正确教育价值观，以协助企业家栽培他们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