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大野狼国际书展十周年　坚持低价 提升阅读风气

大野狼国际书展（Big Bad Wolf Book Sale，以下简称BBW）2012年首次选址雪州绿野国际会展中心（MIECC）举行时，曾访问共同创办人黄丽英。那一年，这个刚创立3年，以低价著称的书展首次以全天候不打烊的形式进行，在各方面都展现了企图心。2019年，已成功进驻10个国家26个城市的BBW迈入10周年，再次与黄丽英进行专访，除了谈生意的扩展，也谈她与同是创办人的先生叶添龙之间的相互成长。

BBW在国内已是家喻户晓的年度盛事，2016年冲出海外后，迅速扩展，泰国、印尼、菲律宾、缅甸、斯里兰卡、巴基斯坦、韩国、台湾乃至杜拜都在它的版图之内。这10年间，BBW有了许多变化，其中最明显的自然是规模愈发壮大，和黄丽英一起身在众多家长提著行李箱前来购书的展场，她透露：“不包括总部和BookXcess门市的职员，光是这里就有600位员工。”

这一切的起点是2006年11月在八打灵再也阿马广场（Amcorp Mall）开设，面积仅有500方尺的小店BookXcess，主要销售来自英美的原文滞销书（Remaindered book），售价比一般零售价低75%到95%。2009年首次举办BBW，并逐渐打开知名度，从当初全场书籍约16万本，发展至今日高达450万本，黄丽英指夫妻俩完全没想过可以做到如此规模，发展到海外市场更是意料之外，她说：“一开始我们的目标只是提升大马人的阅读习惯。当时，报纸和学术用书以外的阅读人口仅占2%，我们很明白要改变社会习惯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至少需要5到10年。”

多样化廉宜童书 让孩子爱上阅读

她直言：“BBW的目标人群并不是已经有阅读习惯的人，而是希望鼓励不阅读的人也买书、翻开书。我们把它办成一个活动，不收入门票，所有人都可以来，而且低至8令吉就可以买到一本书。就算你平常不阅读，随家人、朋友过来看看时，随手翻阅，最后可能因为它反正不贵，就买回家了。”一本全新的正版童书只需8令吉，对许多中低收入的家庭来说，无疑是一年一度为孩子进行图书大采买的好时机，而这也是黄丽英夫妇的初衷，“本地人的英文能力较弱，即使是大学毕业生，英文水平也不理想，但对现代父母来说，即使自己不谙英文，或是本身不阅读，也希望孩子能掌握。”

然而，价格始终是民众购书时的最大考量，黄丽英续指，“在本地，要买英文进口书，因为汇率的差距，至少都要60令吉以上，对不少家庭来说，是不小的负担，尤其许多家庭不只有一个孩子。而且你去书局买了两本回家，却不知道钱是不是花得有效益，孩子喜欢吗？要如何鼓励他翻阅？花了不少钱，如果效果不如预期，难免会懊恼。但在BBW不一样，同样的数额，你可以买各种类型的书让孩子试著读，就算当中有他不喜欢的，你也不会为花出去的钱感觉心疼。”她透露，虽说现时的BBW有5万多种类型的书籍供选择，但童书始终卖得最好，“小孩只要爱上阅读，可以读很多，吸收得也特别快。”

不打烊吸引年轻人

BBW是书展，也被视作阅读倡议组织，多年下来，在鼓励青少年阅读这一部分产生了正面的影响，黄丽英透露：“每年书展，我们都会请工读生，早年规模还小，请30多40人的阶段，发现当中竟然只有2人有阅读习惯，大部分连Fiction（虚构故事）和Non-Fiction（纪实文学、非小说类）都不会分。但，现在与我们一起工作的600位年轻人，绝大多数有阅读习惯，再者根据我们的销售数据，青少年书籍非常好卖。”她笑言：“想当初，我们只拿30本青少年书籍，供应商还好奇为什么拿那么少。事实是，只是区区30本，也很难卖出去，根本没市场。”

她坦言，2012年实行每日营业24小时的大胆模式，一开始是为了吸引青少年，“青少年很少会愿意被家长‘带’著过来，我们必须想一些策略，让他们自愿走进来。当时的想法是，既然他们晚睡，要嘛去嘛嘛档喝茶聊天，不然就去夜店，倒不如让他们在深夜不睡的时段可以有多一个去处。”这个举措除了成功吸引到年轻人，事实上也给其他群体带来了便利，黄丽英接著说：“因为会场小，人潮多的时候相当拥挤，而且晚上10点关门时，排队结账的人会大排长龙，转为24小时开放后，上班族可以放工后吃了饭，再慢慢逛。另外，也方便外州过来的人。”第一年全天候开放时，电视台Astro Awani在午夜12时过来采访，看有谁会在这个时间过来，随机访了10个人，有9个是外州人。他们从亚罗士打、怡保、马六甲驱车前来，若是10时就打烊，他们能好好挑选书本的时间其实所剩无几。

BBW拓展到海外的原因，也和青少年有关。2015年时，青少年书籍大卖，总是短时间就被清空，填补后又再清空，“为什么买气有了这么大的转变？”团队一开始也不明所以，“我们没有聘请顾问公司，也没有专人协助我们做相关的分析，是有一天突然想到：会不会是我们2009年起培养的那些小朋友现在都成了青少年？原来我们一直在做的不仅仅是卖书，而是培养新一代的阅读习惯。他们小时候随著父母过来，喜欢上阅读，长成青少年后再自己过来挑选喜欢的书。”意识到这一点后，团队的士气大大地被鼓舞，黄丽英笑说：“我们开始在想，如果可以扩大到海外，是不是就可以影响更多人？”2016年，BBW选择先到邻近的两个国家——印尼和泰国做尝试，分别在曼谷、雅加达和泗水3个城市举办了书展。

提供中下阶层阅读资源

除了低价，提升英文水平一直是BBW的使命，黄丽英坦言：“要拥有平等的平台，英文掌握能力很重要，你会英文，机会就比别人多，尤其来自中下阶层的孩子，能掌握英文，自信心和上进心都会增强。”她指，即便近年面对马币疲软的问题，以英镑、美金购买滞销书的成本增加，但BBW始终不愿意调高价钱，“因为那和我们的理想背道而驰。来自低收入家庭的孩子圈子本来就不大，机会也不多，他们很少能说流利的英语，也几乎没有出国的机会。BBW想做的就是弥合差距，在有资源和缺乏资源的群体之间搭一座桥。”而这个理想所带来的正面影响，在印尼、菲律宾这些较为贫穷的国度更为显著，“对贫穷群体而言，喂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书展是受教育比较高，知道阅读重要性的中上阶层才会去的场所，我们也是花了一段时间才让当地人了解到BBW是所有人都消费得起的地方。”

值得一提的是，BBW也和菲律宾非政府组织Gawad Gelinga合作，对方为流离失所的人建房子，BBW则为他们提供在书展工作的机会。同时，也捐献书籍让他们带给公立学校和偏远乡区的孩子。以去年为例，BBW捐出的1000本书，加上购书者买了之后用作捐献的书，共捐出1万5000本，让无数孩子受惠。

夫妻共事 要互相欣赏 

以卖书为理想冲出海外，黄丽英笑指自己和先生叶添龙都不是正统的生意人，这期间也曾经花钱买过昂贵的教训，“不是被骗，而是对城市或是一些程序认识不深，没有做好功课，自己做错决定…这10年我们一直在摸索，从错误中学习，但我们真的获得很多祝福，从顾客的留言和回馈，我们知道各地有几百万人希望我们把这个展办好，我想这就是宇宙的能量吧，当你真心想做好一件事时，会有很多人来帮你一把。”想当初很多人不看好BBW的经营模式，“他们认为我们明明可以卖10令吉，却坚持要卖8令吉，觉得我们撑不了多久。但，同时，也有很多人叫我们千万要继续下去，因为BBW是他们唯一可以买书的地方。”

很多人说夫妻不可共事，但一起走过10年创业路，黄丽英反而认为，若不是夫妻，BBW或许没办法扩大到现时的规模，“因为你们被逼著要互相扶持，抱著那种最后还是要妥协，还是要做的心态。如果不是夫妻，就会不断互相埋怨，最后一拍两散。”但她也承认，早年年纪还轻时，不够成熟，无法站在对方的立场看事情，“虽然引发争端的是小事，但是情绪就是会受影响。”她笑说，先生是非常坚持的人，只要目标确立，就会专注实行，“我是比较女人的类型，会顾虑很多。很多东西，他当下跟你解释了，你并不认同，但是两年后，你会发现他的决定是对的，对公司的成长来说，是绝对正确的，信任就这样慢慢地累积。现在比较成熟了，遇到我当下不理解的事，我会告诉自己，他会那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当然这也是基于我认同他的能力。”

但她也补充，这是双方面的事，彼此要互相欣赏，“夫妻俩都要足够成熟。很多人说公司的事不要带回家，但这不太可能办到，尤其公司逐年扩大，很多东西要给构思和决定，我就是公司，他也是公司，怎么能不带回家呢。”结婚16年，共事至少13年，黄丽英不论在职场上或是夫妻关系上，都有足够的智慧。走过风雨不离散，她说：“无论是夫妻还是生意伙伴的关系，两者都要维系，要互相尊重，在生意里也要有夫妻之间的礼貌，他是我的先生，他决定的事，就算我不愿意，也要陪著一起完成。结婚的时间越长，就会看到越多对方的缺点，但同时你也参与了他成长的过程，看见他的能力和毅力。”

为何取名“大野狼”？

叶添龙为书展取了大野狼（Big Bad Wolf）这个名字，但一开始基于大野狼在童话故事《小红帽》里的邪恶形象，遭到团队的反对。但，因为“Big Bad Wolf”听起来很顽皮，念著也很上口，能被理解也容易流行开来，于是最终仍被采用。

人们的消费模式转变，网购成为最大趋势，对BBW是否造成影响？

黄丽英指，网上购物对传统书店确实带来影响，全球的书店都无可避免地面临规模缩小乃至倒闭的窘境，对售卖全价书的书展也有一定的冲击，但BBW的定位本就不太一样，受到的影响也相对地小。她说：“BBW的目标群体是非读者，这个群体极少会主动上网选购书籍。另外，即使上网购买，也很难会比我们的价格更低。”

大野狼吉隆坡书展
日期：即日起至12月16日   
时间：24小时   
入场：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