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廊】《药师如来》首开四面台　何灵慧挑战再创新

1999年，何灵慧制作大马首个大型佛教音乐剧《释迦牟尼佛传》，吸引万人观演，打响了名号，也创下本地艺术界的新篇章。近20年后，她的新作《药师如来》以360度四面台呈现几乎没有故事线的药师佛十二大愿，以此再为本地音乐剧领域作先锋。对她而言，无论外在环境如何转变，创作者持续创新和意欲挑战的意志终究不会变，也不可变。

明知难为仍刻意为之，何灵慧自己也说以四面台来呈现音乐剧是一项非常艰巨的挑战，“四面台就意味著所有东西要乘以四，无论是人力、技术还是经费。我们虽然资源有限，但还是想挑战创新，抱著难行能行的信念。”她指，19年前的《释迦牟尼佛传》被认为是空前未有，那如今的四面舞台在佛教音乐剧里亦可说是首开先河。

四面台的设置很容易就会被看作噱头，被一带而过，无可否认它确实是一大卖点，但走到挑战四面舞台的今时今日，何灵慧也走了接近20年，“这不是为挑战而挑战，而是一种一直向前走就走到了的阶段，所谓创作，就是一直要创造新的里程碑，曾经在国家剧院（Istana Budaya）演出，也已经踏上北京的舞台，就一直这样寻找还未做，还可做的。”她补充：“刚好的是，《药师如来》这出剧适合以四面台来呈现。”

排练目前已如火如荼进行中，何灵慧指，不做预演，仅在正式演出前有一场总彩排，她说：“我觉得很多东西在总彩排那天还会再停停改改，务求尽善尽美。”

何灵慧一如既往地爽朗，她笑指20年经验对克服四面台的难度有所帮助，但也不敢掉以轻心，同时却又好几次重复“其实过程很好玩”。由她领军的亚洲音乐剧制作（Asia Musical Productions）倾情制作，表演阵容包括本地舞踏先锋李瑞强、歌手周博华、王明丽，主播出身的吴维彬等，光是台前表演者就多达四十几人，其中包括现场演奏的12位乐手。台前幕后一共百多人，是一场动员庞大人力的精致制作，何灵慧坦言：“排练得花很多时间，演员来参加这类演出，赚的钱肯定不比商演多，但满足感肯定不一样。”

四面台大考验

《释迦牟尼佛传》的成功让何灵慧笃定地走上音乐剧这条路，之后的《天心月圆》、《雪域上的光芒：文成公主》等作品让她有了佛教音乐剧导演的称号，她笑说自己并不抗拒，“我很骄傲很感恩，但不希望因为‘佛教’这两个字让人们觉得严肃、死板或是过于宗教式。”何灵慧认为，观众不一定得是佛教徒，不一定要把每一个细节看得明白，“大可把它当作一出艺术表演、一场感官的飨宴来欣赏和享受。歌曲很好听、舞蹈也很好看，20几名演出者同时戴上麦克风，呈现多声部的现场配合，还有灯光的呈现，光是这些，已经值回票价了。”

她坦言，四面台无论在视觉还是听觉上都存在盲点，声音会有延迟（Delay）的技术问题，要在整体的演出设计上克服这些潜在限制，相当考功夫，“很多人说我很敢死，毕竟很多歌手开演唱会也未必敢用四面台，虽说现场可能会出现我们也无法预知的状况，但基本上，我们还是对这次的演出有信心。”

演出者在四面舞台上穿越古印度、唐朝、清朝和现代，透过多个小故事呈现药师佛的智慧，以技术含量来说，将是一场高水准的国际级表演。

曾经创下多个第一

何灵慧毕业自美国迈阿密大学电影及戏剧系，1999年编写、制作和导演的《释迦牟尼佛传》创下许多第一，后受邀到新加坡、印尼和南非3大城市演出；2004年率同一班底制作了以弘一法师生平为题材的《天心月圆》；2008年制作《雪域上的光芒：文成公主》，并前往台湾台北、中国北京和西安、韩国釜山和新加坡公演。2009年《释迦牟尼佛传》在国家剧院举行10周年盛大重演，并在同年的Boh金马伦艺术大奖荣获10个奖项。2016年，《遇见观音》上演，在这间中里，她也制作了爱国音乐剧《Kita》、《花拉拉歌舞团》、《四籍家话》等非佛教主题的作品。

紊乱中护好自己的心

《药师如来》音乐剧的主轴是药师佛未成佛前行菩萨道时所发的十二大愿，它和何灵慧之前所制作过的音乐剧都不一样，因为它没有具体的故事情节，她坦言：“是姐姐满香法师想要做，一开始我还反问‘没有故事，怎么做？’”2016年制作《遇见观音》，去年重演，何灵慧本想稍作休息，“但法师觉得难得我们这个班底还在，不做点什么未免可惜，之所以是《药师如来》，是因为药师佛所说的和现代人最贴近，世界会那么乱就是因为贪、嗔、痴，这个时代资讯太多太快，容易产生邪念，正如佛说末法时期，魔是无形的，我们是为物所累。法师希望大家看到这一点，并保护好我们自己的心。”

何灵慧被说服了，“我们不是说教，但透过里头的那些故事，你会领悟到一些什么的。放松心情来看，它是艺术的享受，同时也让你思考。人经常觉得自己渺小，但即使渺小，只要我们坐得正，自身光明正大，也可以发光。”事实上，药师佛的十二大愿就只是十二个愿望，里面没有任何故事，贯穿音乐剧的小故事是何灵慧与团队根据自己的理解给配上的，“比方说佛典故事‘贫女一灯’，贫女难陀千辛万苦才有办法给佛陀供一盏灯，目犍连去巡视时，发现其他的灯都已非常微弱，但难陀的灯却异常光亮，佛陀告诉他，这盏灯是不会灭的，因为施灯的人发了很大的愿。后来，佛陀对难陀说，经历二十劫后，她会成佛，号须弥灯光如来。”她解释：“贫女的一灯胜过富者千灯，最重要的是要发愿去做。”

《药师如来》的制作班底是与何灵慧合作多年的大师级人物，其中包括作曲黄慧音、编剧阮柳韵、编舞陈淑琳及庄耿祝，这样的阵容，已是此音乐剧的品质保证。演出时长100分钟，以中文为媒介，附英文字幕。

虽说本身是佛教徒，但何灵慧直言，自己并非学者，也没在研究《药师经》，“我只是用自己的理解，透过小故事把简单却值得深思的讯息带出来，可能不够深入，但绝对是老老实实地在说故事，没有刻意歪曲。”她明白，世间的事，难有所有人皆认同的圆满，“佛经从梵文翻译成中文，不同的学者对翻译、分析乃至发音有不同的见解，比方说上一次我们做《文成公主》，取用的是她是绿度母化身的这一说法，但其实也有学者说她是白度母的化身。我之所以选用绿度母的版本是因为它在呈现上能有更多的发挥。”她强调，演出始终是演出，但仍会坚持凡事有所依据，“其实很多部分都会发现有出入，我们无法说清到底哪个才是正确，但也绝不是凭空捏造。”

宣扬佛教普世价值

筹备一年多，《药师如来》上演在即，何灵慧不讳言，4场演出近万张门票至今只售出约30%，“说不心急肯定是假的，但无论如何，都要做下去，希望大家只是赶在最后一分钟才买票。”最低票价是100令吉，以国际水准的音乐剧来说，这样的价格未免过于“佛心”？她笑说，票价确实有点太低，但之所以这么做是希望让更多人有机会观赏演出，“毕竟一家四口来看，就要400令吉了。”值得一提的是，和一般佛教演出不同，《药师如来》的门票虽不足以应付制作费，舞台设置等部分仍得靠赞助商支持，但是次演出的门票收益并不特意捐献给任何团体，它不打慈善的名号，纯粹是一场宣扬佛教普世价值的艺术演出。

从没有多少音乐剧演出的上世纪90年代到如今音乐剧已然普及，何灵慧坦承，在这块领域深耕20年，环境的转变让工作变得更难，“社会越进步，艺术文化表演就更重要，因为民众的人文素质必须随著提升。台湾云门舞集创办人林怀民即将退休，他说过，演出必须给社会启发，即便每个观众看到的东西不同，但他们一定会有所得。他强调做演出能散发能量，观众来看演出是充电，台前幕后的工作人员也因此觉得充满能量。”她感慨，在大马搞艺术，本就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有人说何灵慧做的都是上百万制作费的剧，话虽如此，我们也有自己的难处。”无论如何，她知道自己这19年来，始终保有初心，无论是19年前的《释迦牟尼佛传》，还是如今的《药师如来》，背后操刀的都还是同一个何灵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