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廊】马日联手造恐惧

“活在世上，人皆一样，彼此连接，相互影响。”

一部改编自日本暗黑系列小说作品的舞台剧《恐惧》，刻画的不只是世界各地正面对“经济至上主义”的社会趋势，更是人性的黑暗面。今年12月，这部舞台剧即将来到马来西亚的黑箱，结合大马多元种族的特色，带来更贴近我国社会的现实样貌。

《恐惧》是马来西亚“浑娱乐制作”和来自日本著名的剧团“Theatre Moments”呈献的一出舞台剧，改编自日本“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安部公房的暗黑系列小说作品。此剧获得“2013年东京仙川戏剧节”最佳片子、最佳导演及最受观众欢迎三大奖项。

故事是围绕一个名叫“我”的参加求职考试男人，在求职面试后突然在“面试官”的尸体旁酒醉醒来而发展一场逃亡。当“我”的人生一片混乱时，尸体突然在“我”的眼前复活并告知“我”已被工作录取！来自日本的导演佐川大辅表示《恐惧》所要表达的是“人类被经济支配后失去了人性”的社会现象，他说：“马来西亚这个多元种族的国家就像是一个地球村。这也是为什么比起选择其他很有日本特色的作品，我更倾向于选择《恐惧》这部作品，它更贴近马来西亚或是整个世界的政治趋势。”

在日本，《恐惧》只以单一语言来重现，如今来到马来西亚的舞台，最大的特点就是演员阵容混合了不同文化背景的演员，有日本人、马来西亚华人和马来人分别以日语、马来语、华语和英语4种语言演出。问及是否会出现“鸡同鸭讲”的窘境，“浑娱乐制作”的监制程嘉敏说完全不会突兀，反而很自然流畅。“当时想在大马引进这出剧时就下定主意要做一个‘好马来西亚感觉’的《恐惧》。”

多种语言衍生的意义

程嘉敏来自澳门，不谙马来语的她坦承第一次和马来演员合作，一开始是感觉恐惧的。她笑说：“团队里有日本人、会中文的华人、不会中文的华人，如果再加马来演员不是杂种添乱吗？但最后我想，语言从来都不是障碍，反而我更期待在语言局限的背后，我们要如何以自己的背景去呈献作品，那岂不是来得更有力量和看头？”最终她发现所谓的“好马来西亚感觉”除了是透过多元语言带出来之外，当这个剧本来到马来西亚演员的手上时，演员自然就会把不同的文化背景套入作品变成了作品新的元素。

多元语言是这部舞台剧的特点，也是困难之处。《恐惧》马来西亚演员周芷伊说这出戏强调的是团队表演，在排练的过程中，导演要求一旦有一个人犯错就必须重头再来，让每个人除了专注于自己的表演，也要与其他演员培养默契。“从这次的演出我学习到的是如何在团队里做好本分，好比一只手表里的齿轮，大家必须同步才能运作。”程嘉敏补充，“舞台上有4种语言，演员不一定完全明白对方的台词，所以演员不只需要顾及自己的部分，更要考虑大环境，十分考究默契。”

看过日本正式演出的《恐惧》和此次彩排的程嘉敏也表示，这次在大马的演出让她心里有些激动和震撼，“在日本看《恐惧》时是讲述一个族群的社会，而在大马的社会中，不同种族的习惯、语言及生活模式是需要相互之间的磨合及配合。我记得男主角说道：‘现在我的口袋只有钱，我和这个世界能连接起来的就只有钱。’，我在想：难道其他的东西包括亲情、友谊、与大自然的感情都无法让我们与世界连接吗？这让我更清楚地看到了社会的真实面。”

这也是原著安部公房想要透过“异类暗黑题材”和“社会类型”主题的作品，带出“活在世上，人皆一样，彼此连接，相互影响”的理念。

卫生纸卷出剧中留白

认识导演佐川大辅的人，就会知道他是崇尚极简美学的艺术家，他以往的作品中只会出现一种道具，而在这部《恐惧》中，他运用的是一卷卷白色的卫生纸，暗喻人类所拥有的物质都会在最后离开时“冲走”。佐川大辅觉得简化外在的包装或许能让观众发挥更多想像力，“或许我是受到日本‘禅’的概念影响，正因为有了留白，观众才有思考的空间。无中生有不就是人类的潜能吗？在资讯泛滥的时代，重点容易被模糊。当然为了不让观众在这种极简性的表演中感到厌倦，我们也准备了很多足以激发观众想像力的表演，希望你能前来享受这一场非一般的体验。”

提及剧中出现的“卫生纸”，大马演员周芷伊从中看出导演和团队的认真和细心。为了确保每一场演出时，卫生纸能达到统一的效果，剧组测试了很多款卫生纸的坚韧度和质感才选定一个牌子，并且特地从日本运过来。排练后舞台都是散落的卫生纸，剧组将之慢慢地卷好，方便下次再用，以防浪费资源。“我看著日本演员中原把卫生纸卷得整齐又紧实，我还调侃她说‘你卷的卫生纸不愧是Japan quality。’日本团队在做事时尽管事情再微小，他们都很认真地把它做好，这是我很欣赏且值得学习的。”

监制程嘉敏也相当认同周芷伊的说法，“日本人对于细节的要求已经是达到了‘疯狂’的程度，《恐惧》之前是全日本演员的班底演出过，这次在马来西亚二次创作及呈献具有一定的难度。两国的演员花了很长的时间与耐心互相磨合，导演的细心及用心潜移默化地带领著团队朝著一个方向迈进。”

“卫生纸”是出现在《恐惧》中的简单道具，是导演佐川大辅的隐藏讯息，他也期待观众会如何诠释其中的含义。

虚实间呈献全球缩影

吉隆坡为这次亚洲巡演的首站，佐川大辅表示希望借此机会以舞台剧打破文化隔阂，跨越语言的藩篱与不同背景的观众交流。为了加强交流成效，在《恐惧》演出之后还特设了座谈会，让观众与制作团队面对面互动，了解更多马来西亚及日本文学和创意文化产业的运作。

佐川大辅表示《恐惧》并非前卫至无法理解的实验剧场，但也不是浅白易懂或直接明了的舞台剧；他运用创新的手法带出这部作品的含义，“我们这次的呈献方式叫做‘总体戏剧’，可以说是‘集一切于一身’的戏剧。配乐、小道具、台词和肢体动作或演员表情都是主要构成《恐惧》的要素，但我也不希望太多实体的艺术分散观众的注意力及抹杀他们的想像力。在这次的演出里，演员几乎没有机会进到后台，因此就算演员需要扮演不同的角色或物品，他们也没有像一般的表演中换装，反而只是服装的细节上有些差异，大致都统一。”

佐川大辅曾凭借《楢山节考》获得了“第四届仙川剧场戏剧比赛”最高奖赏、观众最喜爱奖及最佳演出奖三大奖项，可想而知佐川大辅的作品是引起大众共鸣和喜爱的。

佐川大辅很重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以人为本、贴近当地文化才能更触动观众的心。“在这次的创作中我时常提醒自己，这是一部在多元化国家上演的戏剧，所以要充分利用这个优势与特点。以4种语言的表演方式相当罕见，这也正是马来西亚独有的作品。透过马来西亚可以看到全球化的缩影，我希望《恐惧》能成为以马来西亚为出发点的世界级水品的作品。”

监制程嘉敏补充，“《恐惧》源自日本，当中有许多元素是取自日本的礼仪或生活形态。这些习俗在马来西亚不常见，经由商讨后作出了相应的调整。虽然这次我们在演绎日本的剧本，但也能带出道地的文化，拉近与观众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