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写】零垃圾升级

相隔一年半，“零垃圾嘉年华”（Zero Waste Festival）再度登场。除了延续“不制造垃圾”的活动主旨，这次更把零垃圾概念从个人生活带进商业运用，让本地零垃圾运动正式迈入另一个里程碑。

上一届零垃圾嘉年华的反应热烈，除了面子书上的“零垃圾社区”迅速从数千人扩充到近3万人的规模，更有企业、学校和政府陆续落实零垃圾校园、零垃圾周、零垃圾市集；在新山，发展商甚至和政府合作推出零垃圾社区计划。

“上次只是起跑点。”马来西亚零垃圾协会（Zero Waste Malaysia）联合创办人许淑怡分享，距离上届已有1年半的时间，虽然期间不少人一再催促他们再办，但基于他们不想再重复一场类似活动，一直没有行动。“直到团队找到理由——将零垃圾运动从柴米油盐酱醋茶升级至系统改革。”许淑怡口中“系统改革”指的是，整场活动将聚集在为有意减少垃圾的企业，提供专业的谘询和商业等级的解决方案。

许淑怡认为，系统改革是在本地推扩零垃圾的第二阶段，“在这个阶段，我们将与企业携手推动零垃圾过程。”今年，马来西亚零垃圾协会将在本地推出零垃圾认证系统，并颁发认证资格于符合标准的企业，协助会员监管本地零垃圾概念商店的素质。“此前曾听闻有会员投诉，有商家挂羊头卖狗肉。”声称自己是零垃圾商店，却没有在减少使用包装纸，只是从小包装倒到容器。
她直言，即便是个人也不可能完全不制造垃圾，更何况是商用。“所谓的零垃圾商店其实是尽量减少制造不必要的垃圾。”她无奈表示，不了解的会员经常会就此事和商家争执。透过这次活动，他们亦希望让会员们多了解零垃圾概念的运作，好让大家共同迎接更美好的零垃圾社区。

教育民众物尽其用　企业推动零垃圾社区

今年嘉年华的头炮活动，主办单位邀请了本地5家落实零垃圾概念的商店业者，大谈零垃圾概念如何和商业利益共存，以及当中的酸甜苦辣。

零包装杂货零售店
The Hive Bulk Foods
克莱儿（Claire Sancelot）→克

清洁剂商店BYOD
王美菁→王

天然护肤品品牌
The Olive Tree
刘红梅→刘

零包装杂货零售店
A Bit Less Bulk Store
胡凯翔→胡

零包装杂货零售店
Frangipani Bulk
马利卡→马

Q.
经营零包装商店在马来西亚面临的最大挑战?

王：BYOB是“Bring Your Own Bottle”（自带瓶子）的缩写，成立于2011年，那时大家对于零包装的认识并不强。我一口气开了10家门店，最后却关剩一家，主要是因为国人没办法接受零包装，大部分人会觉得自带瓶子很麻烦，即便我在慈济里收集了一些旧瓶子，洗干净，想把清洁剂装进去，消费者还是会嫌麻烦，甚至觉得瓶子不干净。对于环保，大多数人只停留在循环再造（Recycle），而不懂得物尽其用（Reuse）。然而，近期的情况终于有所改善，除了因为越来越多的零包装概念商店崛起之外，更多是因为很多人被那支从海龟鼻子拉出塑胶吸管的影片所触动，终于愿意做出改变。

刘：5家业者之中，我应该是唯一一个“半途出家”的。The Olive Tree目前有3家分行，2家是普通零售店，1家则是采用零垃圾概念，供消费者自行带瓶子购买个人护理产品，包括洁面露、洗发水、沐浴露等等。我当初是在社交媒体上得知有关零垃圾的资讯，觉得很有意思，所以想要套用在自己的生意模式上。对于经营零垃圾概念商店，我觉得最大的挑战在于让员工清楚了解这个概念，因为他们是前线人员，需要负责向大众推广，如果他们自己都不认同，要如何说服别人呢？为了鼓励消费者履行零垃圾生活，自备瓶罐的顾客可以享有1令吉回扣。有一次，回扣甚至提高到10令吉，当时成功收回30%的瓶子，反应算是非常好。

胡：A Bit Less Bulk Store成立至今仅有1年多的时间，算是业界“初哥”。基本上，不同时期遇到的挑战都会有所不同：刚开店时，需要和供应商沟通，并尽量寻找本地品牌作为供应商；第二阶段，学会如何替食物保鲜；第三阶段，则是想办法应对客流量不达标。坦白说，刚开始时，我们店主要的消费群体以外国人居多，后来随著零垃圾生活的推广，近期已有越来越多本地顾客，而且回头率都非常高。

Q.
零包装，
如何确保食物新鲜、卫生度?

胡：我们目前是透过冷冻库存储食物，而截至目前为止，这个方案还是非常不错。因为之前以为把面粉存放在干爽地方即可，但介于我国的天气属于比较潮湿，很快就有虫子，但把它存放在冷冻库后，目前的情况受到控制。另外，我们不允许消费者从大容器取出食品后，再放回去，避免容器里的食品受到污染。

Q.
零包装商品的成本比较低?
王：与其他零垃圾概念商店不同，我们是制造商，相较之下，当然会比较便宜，这跟零包装与否没有直接关系。另外，除了有机货品，亦有普通或较为廉价的商品供消费者选择，我不希望零垃圾生活只限经济能力较好的人才可以实行。很多人会觉得实行零垃圾生活就一定要到零垃圾商店购物，但其实不一定啊，就好像我，每次去巴刹买菜，都会自行携带篮子和容器；蔬菜类直接放进篮子里；肉类则放进容器，档主们其实也乐见其成，因为可以省下包装费。

刘：我不赞同零包装概念商店相等于本钱就会比较低的说法。就像网购生意，为了实现零垃圾，我坚持不使用塑料袋，所以在邮寄货品的时候，没办法使用物流公司免费提供的袋子，而需要额外定制可环保的纸皮盒子。另外，因为没办法使用泡泡纸，所以需要花更多心思在包装上，而这些都需要额外成本。我希望随著零垃圾概念普及化，可环保性材质的成本会降低。

胡：由于我们目前扮演著宣导概念的角色，所以需要聘请较为有质素或能负责教育、推广的员工，而这群人的薪金一般比较高。不过，无可否认，少了包装，确实会少了部分开销，所以在订价上，我们尽量会比建议零售价低至6至10%。

Q.
零包装概念商店真的无垃圾?
马：没有人可以完全不产生垃圾，更何况是一家企业，但会尽量减少。我现在的做法是，拒绝与无法提供零垃圾送货的供应商合作，并采用可重复使用的容器采购本地食品如巧克力粒和饼干；5公斤装纸袋采购干果、谷粮、零食，这些纸袋会被重复使用，或堆肥分解。

胡：我会依据货品种类来规划订购模式。A Bit Less Bulk Store目前的货品分为4大种类，包括需求量很高的货品，包括面粉、米，每次会订购至少25公斤大包装；中等需求货品为坚果、红豆等，若供应商不愿意以交换容器的方式供货，则订购至少10至15公斤的包装；同样的，香料、调味料和本地制作食品也会尽量请供应商直接放进容器。值得庆幸的是，目前的供应商都会愿意配合，但仍有小部分会觉得麻烦。曾经有一个供应商说：“我的货就是采用独立包装的方式，你要就拿（订），不要就算，不要多多要求…”

Q.
零包装概念商店很赚钱?
王：从10间门店到现在剩下1间，大概就可以知道零包装概念商店到底赚不赚钱。前几年，我每次呈交所得税时，官员都会一副很疑惑的神情，因为生意额都不达标的关系，基本上每年都无需缴付税金。还记得有一次，官员问说：这个生意都没有钱赚，你其实做来做什么？坦白说，当初身边人都不了解为什么我可以坚持那么久，就连我母亲也会觉得，为什么一个大学毕业的人要每天窝在店内洗瓶子，孩子也被逼在店长大。我曾在德国生活好几年，当地环保风气兴盛，我不可能一回国就打回原形，所以希望透过这个店能够在本地宣导环保讯息。你可以说，这是我的兴趣，但无可否认，这个兴趣需要投资的资金真的比较大。

克：和西方国家不一样，亚洲市场并不会太珍惜采用零垃圾概念的商店，所以要生存还是必须在价钱上妥协。刚开始时，我售卖的产品10根手指便能算出来，如今为了迎合消费的需要，产品已非常多样化，好让生意额达标。

裸包装‧零垃圾

2017年，“零垃圾界明星”——罗伦（Lauren Singer）在纽约开了当地首家零垃圾商店Package Free，引起各大媒体的广泛报导。在她的商店里，大部分商品都没有包装，且都是为了取代一次性用品而生，包括裸包装肥皂、月经杯、不銹钢吸管、竹牙刷、保温水壶等等。目前在世界各地，零垃圾商店已经遍地开花，无论欧美还是澳洲、纽西兰，都可以找到这种没有垃圾、需顾客自备容器购物的商店。在澳洲，这种概念店甚至已经发展成连锁规模，其中包括The Source Bulk Food就在澳洲各主要城市设有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