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拖著疲惫身躯回家,想洗个热水澡休息,却遇上屋友霸占厕所,久久不愿意出来;厨房也堆满还没清洗的碗碟,就连泡杯咖啡也变得困难重重。无数平凡的租客故事日日在上演,关于大城市里租房,有多少快乐多少愁?
衣食住行是人的基本需求,我们需要吃饭,也需要一个容身之所。然而,对于离家背井的游子而言,寻找合适住所却是最头疼的事。就好像这期的其中一位受访者陈怡臻,她从家乡来到吉隆坡读书、工作将近15年,期间换了超过10次的住宿,让她直呼:“搬家真的很累。”对她而言,迁居不仅是劳力上的累,更是需要不断适应新环境、新室友,重复新一轮的磨合。
第二位受访者郭慧欣因为预算关系,只能降低租房要求,和两名素不相识的女生合租一间不到100平方尺的主卧室,平均每人只有约30平方尺的使用空间,隐私度可想而知。
最后一位受访者伟杰是在籍大学生,他的住所环境最让人感到吃惊。他曾经入住一间被分隔成17个住卧单间的双层排屋,与将近20多位学生同住一个屋檐下,更令人惊讶的是,每月房租竟要价800令吉。当初会入住,只因“城市里的房间难找。”
关上房门 与屋友维持零交流
陈怡臻 ‧31岁 ‧上班族 ‧15年租房经历
陈怡臻来自森美兰马口榕吉,从中四就开始租房。她家偏离城镇,距离学校约半小时车程,从学校往返住家的巴士班次也不多。“每次补习班结束后,已经没有巴士可以回家了,所以索性在学校附近租房住。”中学毕业后,她离开马口前往吉隆坡升学,继续租客生涯。从2005年至今,租房超过15年。
目前,陈怡臻住在白沙罗一带,每月包含泊车位的房租为750令吉。“当初选择这区是因为跟同事有共车计划。后来即便有了自己的代步工具,但已经住习惯了,也觉得方便,就没有再搬离的打算。”
这15年来,她曾搬迁超过10次。“会另觅新居的原因一般是房价、工作关系。”其中一次则是因为房东,该名房东竟然趁著租客都外出工作时,擅自开锁进入他们的房间。“至于他进去做过什么,我就不太清楚。重点是他并没有和我们同住,只是偶尔一个月会回来一次。”
这些年,陈怡臻倾向于选择好一点的居住环境。“学生时期因为预算有限没得选,但工作多年,有了经济基础,我对于居住环境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她认为,如果居住环境不好,做什么也不会顺心。如今,她的租房首要条件是,踏进屋子的那刻是舒服的,有家的感觉。“我还蛮依赖第六感的,如果感觉不对,就不会想要租了。”目前,她未有购屋计划。“主要是不想当房奴,加上现在的屋价太高,需要考虑更多,所以暂时还是租房比较合适。至于购屋,可能多5年再考虑吧。”
没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就像一只居无定所的候鸟,陈怡臻坦言:“每次搬家都很累。”而搬家最大的挑战是断离舍,尤其在收拾时面对一室的旧物,都会经历一翻纠结,不懂该把东西留下还是捐出去。
对于租房,她认为最大的挑战在于不懂会遇上什么样的屋友。“房间环境我们可以选择,至于你会和谁(屋友)住在同一屋檐下,真的要看运气。”她忍不住分享,在约莫6年前,曾遇到一个卫生习惯极差的女屋友。“她从来不会清理厕所里她脱落的头发,而且月事用品也从不清理。”此外,该名屋友下厨后,也不会立刻把器皿、碗碟清洗干净,甚至可以放到发霉。“有次,我买了新锅子,第二天就发现玻璃盖爆掉了。其实我怀疑是她弄坏的,只是因为没有证据,当下没去找她对质。”
虽然不能忍受屋友的行为,但陈怡臻不曾和屋友起过争执。“我和屋友们通常保持零交流,各有各生活。回到家,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与陌生人当室友
郭慧欣 ‧25岁 ‧上班族 ‧7年租房经历
对很多人而言,卧室是一个不受打扰的私人空间,只要把房门关上,仿彿就能隔绝外界的声音,好好享受独处。然而,为了节省开销,郭慧欣选择和两个完全不认识的女生合租一间主卧室。“我原本想租单人房,但房价一般超过600令吉。”刚踏入社会的她坦言,单间租金有点吃重,而合租房只需217令吉,就算加上水电、网络费也不会超过300令吉。当时还有两个星期就要开工,匆忙之下,她决定合租。“无论怎样,至少要有一个睡觉的地方。”
郭慧欣来自霹雳,大学时期便离开家乡,住在宿舍。她坦言:“要与素不相识的人同住在一间卧室,其实还蛮尴尬的。”而且也没有所谓的私人空间,尤其是和家人、另一半谈电话时,还得刻意压低声量,除了担心打扰到室友,也不好意思让她们听到自己的私人对话。至于安全性,她说,刚入住时,确实会有防备心,把较为贵重的物品收到较为隐秘的地方。“但相处久了,彼此间建立了信任,也比较放心。”
对于合租的挑战,郭慧欣说,辛苦了一整天,有时回到房里只想好好休息,但室友们看她板著一张脸,往往会很热心地关心自己。“后来我和她们说,如果看我不想讲话,千万不用理我,让我一个人静静就好。”
与大学时期的寄宿生活不同,室友们的工作、生活习惯各异。郭慧欣说:“其中一个室友还是学生,她比较晚睡,而我是上班族,每天都需要早睡早起。”值得庆幸的是,经过沟通,室友们都愿意配合。“就好像我不习惯别人碰我的东西,所以我会事先和她们说好,避免日后发生不必要的误会和争吵。”她说,自己算是蛮幸运的,这些年遇到的室友都蛮好的。“我的室友每次下厨都会给我预留一份,还蛮窝心的。”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抱怨:“曾经有室友很白目地把刚洗好的衣服晾在门口,水滴了一地。然后碰巧另一个室友走了进来,因为地滑摔跤。”但她说,没有人是完美的,自己也有很多小缺点。“共住就得学会互相包容。”当然,自身也要会做人,比如:不要霸占厕所太久。
与二十馀人共同生活
伟杰 ‧22岁 ‧大学生 ‧4年租房经历
伟杰目前在吉隆坡上大学,曾在学校附近的双层排屋租了一间房间。“这间排屋有17个住卧单间,应该住了将近20多个学生。”据他形容,全屋都是房间,没有客厅,没有公共区域,但设有厨房和4间厕所。“当初是朋友找到这房间,因为时间紧迫,我没有考虑太多,便直接租下。”他原本住在由学校提供的公寓式宿舍,直到去年年尾合约到期才搬离宿舍。“我没有交通,只能选择邻近学校的住宿,走路就可以去上课。”
排屋里每间房都很狭窄,只能摆上一张单人床、衣厨、书桌。伟杰说:“再加上我有室友,地上需要多铺一张床褥,所以基本上已经没有空间走动。”令人意外的是,每间房的房租竟然要价800令吉。他说,一个人负担太贵了,必须找朋友合租,摊分租金。对于800令吉的租金,他补充:“邻近学校的出租房差不多都是这个价钱啊…”不过他坦言,在入住前,他不曾考虑安全隐忧,包括万一火灾,逃生途径是否足够等等。
因为疫情,学校采用线上教学方式,伟杰目前已退租回到家乡。“待开课后,我应该会选租单人房,预算不超过600令吉。”对他而言,良好的居住环境比价钱来得重要。“我爸叫我下次不要再租这样的房间了,那么多人一起住,跟坐牢没什么差别。”
不存在私人空间
无法想像,一间双层排屋竟可住上20几个人,但伟杰说:“其实还好。因为这里只是我睡觉的地方,其馀时间我会尽量在外溜达。”至于“抢厕所”问题,他自嘲自己的作息习惯和别人颠倒,所以没有为他带来太大困扰。“我是那种睡到下午才起床的人。等我睡醒,大部分屋友都出门了。”不过,最让他难以忍受的是没有私人空间。“因为我有室友,所以做很多事都不太方便,也没那么自在。”他偏爱安静的生活环境,偏偏却遇上了爱唱歌的屋友。“幸好经过沟通,他们也都有所收敛。”至于卫生程度,他说,其实不会太糟糕,因为房屋管理人每星期都会安排清洁工人来打扫。
行情改变客房供多于求
“自从实施行管令,我国租房市场出现很大的改变。”租房平台Roomz.Asia创办人廖国豪说,行管期间,部分地区更出现超过五成租客退租情况,除了因为大部分外地学生选择返回家乡,亦有部分上班族因为失业、减薪而被迫退租。“有一位租客原本租住月租1000令吉的主人房,减薪后无法负担租金,不得已换租中房,甚至是小房。也有人搬到偏离城市的区域。”
廖国豪分析,除了受疫情影响,许多房产项目碰巧在同一时间竣工,市场突然涌进了许多空置房屋、房间。加上旅游业受到打击,酒店、Airbnb住宿也开始开放长租。“在租客减少、房间变多的情形下,出租生意越来越难做。”但对租客而言,其实是好消息,如今供多于求,租价自然会下调。“现在只要大约1200至1300令吉,就能租下一整间套房。”
至于房价、居住环境,租客比较注重哪一个?他说,目前还是以居住环境为主,接下来才是房价。“市场目前能接受或可负担的房租价钱介于500至800令吉之间,只要超过1000令吉,房间就会较难放租。”他说,为了吸引租客青睐,出租平台也会花更多心思提升居住环境,包括美化房间,以及提供饮水机等设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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