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你可能不晓得,以福建人居多的峇株巴辖,是国内拥有最多戏班表演歌仔戏的地区之一,在过去数十年一直是南马区闽剧的心脏地点,迄今仍有逾十个大小戏班。
峇株巴辖不乏已活跃逾半个世纪的戏班,他们曾在七八十年代吸引一班歌仔戏演员南来落地生根,并伴随著峇株巴辖走过辉煌的小巴黎时期。
传统戏曲是早年农业社会的娱乐活动之一,但在很多戏班老演员的眼里,传统戏曲表演不仅仅是一项消遣活动,更具有深层的文化积累,也是养家糊口的事业。
如今的传统戏班主要以表演酬神戏曲为主,过去一年受到疫情影响,导致神庙或庆中元会在疫情期间停办神诞庆典,戏班在疫情期间几乎零演出、零收入,加速传统戏班断层的危机。
颜双兴:歌仔戏演员样样需精通
十三四岁就跟著父亲在全马各地跑戏班的颜双兴(73岁)接受《东方日报》访问时追忆,其父亲三四十年代从中国南来,就靠著跑戏班糊口,自己从小耳濡目染的情况下,少年时就踏上舞台,而这一唱,就是半个世纪的光景。
“新美凤闽剧团”是已故班主刘炳祥一生的心血,目前已传承至第三代。刘炳祥当年在新加坡成立该剧团后,70年代迁移峇株巴辖至今,仍有10馀名年龄超过50岁的演员,颜双兴是该团最年长的演员。
在麻坡出生的颜双兴,在业界被唤做“兴仔”,加入该剧团已59年。他受访时透露,早期的歌仔戏演员需要拥有“十八般武艺”,需样样精通,除了会唱戏,还必须掌握布袋戏的技巧。
他说,年轻的时候有魄力,亦有精力去专研和揣摩演出的角色精髓,再加上早期拜师学艺的难度颇高,因此每个小生都十分珍惜上台的演出的机会,会将每一场演出做到极致。
“以前大家会很期待戏曲演出,大家会自己拿著凳子到舞台前等开场,当时的戏票是2分到5分,前排后座的价钱都不一样,台上演员的演技若足够精湛,甚至会感染台下的观众落泪。”
他透露,早年追捧传统戏曲的戏迷众多,当家小生、花旦在演出结束后,到邻里买东西时,经常都会因为戏迷入戏太深而被唾骂,也会有非常捧场的民众会热情攀谈,犹如现在的影视明星。
但这样热热闹闹的戏班生活,随著90年代时期的影视蓬勃发展,再加上歌台活动的普及化,使得各籍贯的戏班都濒临微式,而且均面对演员年事已高、订单减少以及无人接班,疫情来临更是导致断层危机提早出现。
许玉钻:从小随父母在马新两地跑戏班
歌仔戏演员许玉钻(67岁)从小即跟著父母在马新两地跑戏班,13岁正式加入戏班,一晃眼54年光阴。
许玉钻透露,她年少时跟著父母辗转加入了60、70年代于马新两地辉煌一时的南艺闽剧团,随后加入新麒麟闽剧团,90年代选择定居峇株巴辖。
她说,七八十年代,由于神庙数量多,峇株巴辖的歌仔戏十分受落,加上地理位置卓越且邻近新加坡,娱乐产业亦蓬勃发展,当时不少闽剧团都前来抢占峇株巴辖市场,很多跟著戏班穿梭在各大小城市的戏班演员,最后都会选择在峇株巴辖定居。
她也透露,目前在业界内最年轻的表演者,年龄约45岁,最年长的表演者年龄可到85岁,但若没有很好的保养嗓音和体力,很难维持高龄表演。
“90年代后期,影视产业与歌台的崛起,各籍贯戏班都逐渐落寞,在那个时候很多戏班都会转为成为代理来接戏,演员就从原本的全职转为零工,没有了固定收入,渐渐的就越来越少年轻人加入戏班。”
疫情爆发 一整年零收入
颜双兴说,60至80年代是戏班巅峰时期,平均每个月至少有20场戏单。新冠病毒疫情爆发前,若在神诞或农历七月能接获有五六场戏单,已是巅峰。
他感慨表示,目前受到疫情影响,这群大半辈子都在戏班忙碌的戏子已一整年零收入,自己想要改革、转行,也因年龄太大而无从下手。
“以前要做戏班演员很辛苦,现在老了只懂得唱戏,离不开了,只能希望疫情快点过去,让我重新站回戏台上。”
疫情关系导致戏班无法复工,许玉钻过去一年只能在家帮忙带孙子,已有一年未踏上戏台的她十分想念在台上表演的感觉,现在只能翻开照片怀念忙碌的戏班人生。
“疫情这一年真的是加剧了戏班的衰退速度,让更多年轻人遗忘了戏曲的存在,即便疫情过去了,我们依旧是只能在底层挣扎求存的夕阳领域,只希望能够有多久唱多久。”
疫情下的戏班(下篇)预告:
峇株巴辖曾经见证过戏班辉煌,90年代出现戏班老龄化的现像,一场疫情导致戏班演员零收入,但也有人继续坚守文化传承的工作,希望这份坚持能够被外界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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