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响阅】青春与花道　人间国宝

“你和那个恶魔做了什么交易？”

“我求他让我变得更厉害，让我成为日本第一的歌舞伎演员，我跟他说‘其他我什么都不要’。”

——吉田修一《国宝》

最近日本的人气偶像出现了藤间斋这个少年。剑眉星目温润如玉，才15岁的年纪，已经一派名门贵公子的气势，这个不只是帅气而已，举手投足都是儒雅温文的偶像，被日本电视团队跟拍十年，完全被少年“国宝”看待。

全因为他来自歌舞伎世家，家族是高丽屋，已经有三百多年歌舞伎历史；祖父夫亲都是歌舞伎名家，他们家出人气偶像不是第一次，姑姑是90年代少女偶像松隆子。

日本的歌舞伎最高的荣誉就是当选“人间国宝”，是国家以文化财产为评估的艺文界大赏。歌舞伎在日本的传统艺能界中，地位崇高，尽管时往星移，却依然屹立不倒。除了国家保护，这些歌舞伎艺人也顺应时势，参与电视电影的非戏曲演出，甚至还可能在综艺节目里做门面担当，塑造了“非古董”的形象。

歌舞伎有很多门派，都是百年世袭的制度，传子不传女。于是剧本里的男女主角都是男生演出，中国称为花旦的歌舞伎是“女形”。

《国宝》里的主角喜久雄，和他一辈子的对手俊介，都是女形。

《国宝》在2018年日本原文连载的时候非常轰动，除了因为作者吉田修一是写过《恶人》、《怒》等的人气作家，日本好像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如此史诗式的长篇小说。

2015年，吉田修一筹备写一本歌舞伎演员的小说，拜访名角中村雁治郎。

第一次见面时，雁治郎便准备了黑衣（歌舞伎工作人员）的特制衣服，邀请吉田作为他全国巡回的工作人员随行演出。当时，在后台看到演员卖力表演的汗水、在花道上听到来自观众席不绝于耳的掌声、闻到舞台上歌舞伎独特的芬香，吉田修一用3年写成《国宝》。

这本小说从主角喜久雄的少年写到老年，故事经历60年，不从文学角度来看，单以小说来读，也非常紧凑精彩。

故事的奇情曲折足以让人摒息穷追。喜久雄本来是背部满是纹身，黑道大哥的儿子，却在一场新春大屠杀中，目睹父亲被杀，家族势力被连根拔起，日子浪荡又狼狈。为了躲避仇家，他被送去大阪学艺，被看好是女形未来之星。

喜久雄天生是艺人，少年登台，已经光芒四射。但他毕竟是黑帮血脉，备受禁忌限制。

本来师父没有打算传衣钵给他，而是给自己儿子俊介，但因为一场意外，喜久雄被临时授命，成为了传人踏台板。就这样，俊介与他开始了数十年亦敌亦友的纠结。包括女人、角色、继承权、艺术造诣等等，都像一局又一局的人生对弈，各有输赢。

小说每一章都是喜久雄的一个关卡，看著他如何关关难过关关过，就好像追剧一样的无法放下。伶人俳优的世界，总是迷人的。

让人想起，著名演员去世，合作过的同行都会出来叙说他们合作的经历，听这些故事，也觉得五光十色。

《国宝》就是这么一个故事，两个旗鼓相当的艺人，比拼到最后，其中一个因为病故离开；另一个，就是得到人间国宝，但郁郁寡欢。观众的欢呼满足不了他，他孤高寂寞。

带给人欢乐的艺人不一定是快乐的。

最后，花甲之年，在白雪夜里，回望人生，原来一直在寻找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