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求学生涯的记忆中,黄明志和他的歌曾被教育界的圣人之徒当作反面教材,因为他的作品被认为粗俗得不堪入目。黄明志在创作中所剑指的执政集团更是对他深恶痛绝,虽然在一般民主国家,以恶搞国歌和领导为创作主题,或以脏话、性暗示进行创作早已不是新鲜事,但是在大马,却是惊世骇俗之作。自2007年《我爱我的国家》引起争议以来,黄明志不仅要面对来自执政党的围剿和封杀,甚至是自己的同胞也急著要和他割席。于是,他成了故乡的异乡人。

今天,同样是黄明志的歌——《AliAhKao Dan Muthu》却能光明正大地进入校园,成了国庆庆典必唱的新宠,此外,应行管令而创作的《OK lah!》则成了各族网友争相演绎的歌曲,讽刺的是创作这两首“国民歌曲”的黄明志曾一度被本族和友族视为“坏小孩”,而如今,这坏小孩却以音乐促成各族间的交流与理解,换言之,他正在改变社会。

虽然多数华人选择唾弃了马华,但是华人骨子里却接受了“要稳定,不要乱”的谬论,因此华人十分担心自己的同胞只身抗暴,因为华人害怕一旦失败会被连坐惩处。80后的黄明志和90后的黄彦铬都是前赴后继、挺身挑战种族霸权并抗击社会不公的理想主义者。由于他们在拒绝屈服的同时,也关心别国人民的民主斗争,所以许多华人都以为他们在外面有了新主人,进而疯狂地批斗他们。

挑战政治正确

黄明志是敢于挑战无声和谐和政治正确的坏小孩,我爱我的国家,但国家爱我吗?这难道不是华人想问却又不敢问的问题吗?在大马的某些地区,有时停电可以长达数小时之久,《TNB》不就是表达了小市民为停电所苦的不满吗?莱纳斯稀土厂至今仍在运作,稀土废料随时就埋在你家门前,故《美好的一天》也因此传唱至今。

黄明志的崛起,不是大马的耻辱,但是他却将大马的丑陋面钉在了耻辱柱上。从他批判政治的作品中,你会发现他所批判的一些议题至今仍未过时,譬如种族歧视、莱纳斯稀土厂风波和领导贪渎至今仍在发生。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黄明志的确创作过一些被认为挑动种族和宗教敏感的作品。他或许不够敏感,也难免有些离地,毕竟大马社会对创作题材的包容程度本就有别于他曾留学的台湾。但是,黄明志的成功离不开其反叛精神,我以为,创作人首先要想像自己是自由人,才能创作最好的作品,在挑战各种政治正确方面,黄明志的确是勇气可嘉的,至少他选择做自己,也不在意主流意见,若创作人无法直抒胸臆,不平则鸣,这才是最大的悲哀。虽然黄明志的祖国并不自由,但他至少不是奴在心者,而且他正在悄悄地改变这个创意匮乏、思想僵化的社会。

云天恩

自由撰稿人。90后,毕业于拉曼大学中文系。阅读兴趣涵盖历史与哲学。以学贯中西为人生追求,并以建立反乌托邦的论述为己任,深信黑暗与虚无乃是实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