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我国步入独立的第62个年头。今年的国庆可谓是建国以来民间情绪反差最大的国庆。一年前,前首相敦马带领希盟扳倒执政长达61年的国阵政府,终结了国阵长期执政的记录。人人弹冠相庆,一片喝彩,就连空气中的尘粒子也没今天那么浓、首都四处散发著民主的味道。民众快乐地打开皮包拿出钞票呼朋唤友向希望基金献上储蓄,唯一的不满只是恨自己少壮不努力,无法捐献更多让国家早日得救。全国沉浸在一片欢愉中,此景的确只有独立那年举国欢腾的国庆可比。

华裔政治意识落后

今年的国庆却无去年般人人欢呼雀跃,民间反而笼罩在种族宗教纷争和印尼林火所造成的雾霾中,气氛更显惨淡。喜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呆滞与愤怒。华人有钱论、华裔商家需聘用不谙中文的土著、最多华裔子弟选择的拉曼大学学院被同为华裔的财政部长打压等课题为今年国庆添色不少。爪夷文、雪州双语路牌、优先购买穆斯林产品议题更强化了华裔的中国身份认同。相比去年的国庆,此情此景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其实华裔自建国以来的政治意识落后才是问题的主要原因。纪录片《建国之路》记载,建国初期华人对政治冷漠,华裔选民只占选民人数的11%,华基政党获得分配的议席却是29%。

当时,大多数华裔仍把中国视为祖国,希望有一天能够衣锦还乡在天安门前欣赏祖国坦克的雄姿,所以对于申请马来亚公民权无感。当时,许多华裔不了解公民权的重要性,要靠今日被华社唾弃的华基政党四处游说才使得90%华裔完成申请公民权。

对华基政党的绝对依赖也造成了当时的华裔政客垄断华社诉求诠释权,华裔把政治这类“小事”交给政党操办,一心埋头拼经济,除了钱之外不过问其他国家议题。换句话说,当时的华基政党就是政治买办,由他们来经手一切华裔政治事务。华基政党以维持多元教育,赞助节日庆典或新年前往市集派柑换取华裔的绝对支持。

许多华裔以为不管天崩地塌,囊里有钱至大。对政治的认知只限于选举时投下“正确”的一票,把问题都交给政客去解决,就可以安心每年办中秋晚会和在中元节晚宴上竞标洋酒,大喊:“兴、旺、发!”。如果今天政府动用公权力,如1998年印尼黑色五月般系统性地排华,请问华商囊中的钱阻得了武装分子血脉喷张的冲动吗?

政治买办情况依旧

我从没见过持枪劫匪害怕身怀巨款的银行家,反而银行家们瞥见丝袜蒙脸就吓得瑟瑟发抖。华裔不乏经济实力,但是“有饭吃就好”彰显了华裔怕乱的性格,始终无法把经济实力转换为政治实力。

2008年政治海啸展现了华裔首次在朝野政治势力中否决一家独大。可惜此后华裔依然无保留跟随单一政治势力,而不在朝野角力中扮演摇摆角色以争取关键利益。有需求就有供应,所以政治买办情况依旧,只是今天的买办已经改旗易帜。

华裔最大的问题就是崇尚明君,忽略自己掌控的经济力量能推动的政治议程。政治意识发展畸形,改朝换代后俨然以执政者的心态却不掌执政者的权柄围剿反对党议员,让执政党长期处于无舆论制衡的状态,造成了今天宣言不是圣经,华裔痴心错付的局面。

环境部长杨美盈于去年发表的《政治on不on?》书中提到不该相信政客,而是相信体制。完善的体制和法治精神能够确保即使没有明君,日子也不会潦倒。然而华裔对亲手送上台的执政者无体制改革要求,甚至同意政府以为势所迫为名,打压政敌为实的假改革。华裔本身对政治冷感,又不许在野党发声的情况下,完全指望政治买办就有如古代半路截轿伸冤般卑微,如此祈求,权利安有不被侵蚀之理?

独立62年,华裔的经济实力在新经济政策的洗礼和越来越张扬的土著经济议程下渐渐失去建国初期的优势,唯是否能够善用仅馀的实力仍是关键。外人对华人的普遍印象是三刀两面、表里不一,可是华裔却没把引以为傲的“圆滑”用在对政治关系的处理上,左右逢源才是少数派争取最大利益的资本。

经历了62次国庆后,华裔情况无显著改变,是否也该开始检讨一直以来处理政治关系的方式,让明年的华裔能够过上个真正意义的国庆。

施惟茗

生于1995年,马来亚大学社会管理系毕业,主攻社会政策。对欧洲史、人类学与宗教学有著浓厚的兴趣。枪炮、病菌与钢铁,我们将在没有黑暗的地方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