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疫情最终成为过去式之后,官方历史会记载2021年所颁布的紧急状态主要是为了对付疫情。自疫情第三波来袭,确诊人数不断刷新高,国家元首以抗疫之名宣布全国将进入紧急状态。但那也只是事实的一半,就如联邦直辖区部长安努亚慕沙亲口承认,政治不稳定也是国盟政府劝告元首颁布紧急状态的理由之一。

这次紧急状态之下,藏有一定的政治动机。如果说一切的政府决定都可归纳为政治决定,我们理应以政治角度看待慕尤丁政府的紧急状态。

首先,最令人困惑的地方是,在首相宣布六州将落实严苛行管令不到24小时以内,接著元首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倘若内阁有意要以紧急状态备战新冠肺炎,那为何需要急促地以MCO2.0先做开场秀后国人为最新的行管令烦恼当儿,再打出紧急状态呢?

借紧急权力反击政敌

上周二上午的紧急状态的消息肯定让所有人感到震惊。尽管现在的确诊人数和疫情蔓延确实令人担忧,大多数民众认为只要大家齐心抗疫减少外出,配合政府落实如去年3月时的行管令应已足够。之前的行管令虽对国家经济造成严重打击,但在拉低确诊人数和压低疫情曲线上功不可没,也为国人留下了宝贵的抗疫经验。

还有,在行管令加上紧急状态的最初几天也特别诡异。居家工作的我竟然隐约听到好多车辆在附近高速公路奔驰流动,这与去年3月的行管令有巨大的反差。相比去年各大城市的经济活动被停顿的空城状态,再看现今购物商场的绝多商铺都仍然可继续营业的情况下,我们也应质疑这行管令再加紧急状态真的是如慕尤丁所说的为抗疫而设的吗?

如果行管令能有效抵抗疫情,政府又为何以疫情来施行紧急状态呢?慕尤丁要的是以冻结国会和选举,从希盟和巫统政敌的政治夹攻中脱险,也借紧急权力来反击政敌。在政府享有绝对权力之下,国会无法行使宪法所赐予制衡行政机关的责任与角色。无论反对党领袖安华有多大的“强而有力”支持也无法动摇慕尤丁相位。况且在紧急状态下宪法已无政治或法律约束,首相根本无需在乎他能否在众多国会议员当中取得过半支持。

与此同时,巫统和阿末玛斯兰在事前威胁首相尽快解散国会还政于民的压力也在紧急状态下一并消除。尽管我国首相在解散国会宣布选举方面有作决定的酌处权。然而首相本身也受到外部因素影响而大大削减其解散国会的权力。慕尤丁深知其国会的薄弱多数是潜在危机,而解散国会以选举来提高本身薄弱的多数是当下唯一出路。但新冠肺炎疫情无疑是钳制首相解散国会的最大因素。

慕尤丁在选举方面还需考量国盟和土团党来届大选的胜算。默迪卡中心的民调也显示,如果巫统和土团党无法达成选举协议和避免三角战,鹬蚌相争反而会让希盟这位渔人在下届选举得利。

希盟巫统从旁“助攻”

因此,紧急状态提供慕尤丁喘息的空间,他的获益也同时把身在马来西亚的每一位活在紧急状态的人民捆绑起来。慕尤丁虽说这次的紧急状态不会有戒严或军人掌权,但我们也难保他在紧急时刻可推出无视宪法的种种恶法来巩固其权力。难怪一直视人权为假议题的巫统也呼吁慕尤丁政府在紧急状态下也务必尊重人权和遵循法治。

我国从七月每日确诊人数出现单位数到现在要以紧急状态治国,责任不应只归咎于首相慕尤丁或国盟政府。在这几个月中,整体上希盟和巫统也没有尝试逆转疫情,提供政府建设性的抗疫措施和政策建议、给予适当的支持或有理据的制衡与监督。希盟和巫统一味沉醉在如何夺权。

当然,笔者认同慕尤丁政权需要国会检验,相反的安华却一而再,再而三尝试绕过国会夺权,也没有履行反对党领袖在国会的责任。希盟本来可以成为马来西亚历史上最强势的反对党来监督政府或备战下届选举,但时间和精力全都花在安华的所谓“强而有力”多数政治大风吹游戏。

巫统的投机更令人愤怒,该党在财案二读和三读都集体对慕尤丁投下信任票但未到一个月就喧嚷要撤回支持并政治勒索首相,政治玩得出神入化根本没当疫情一回事。慕尤丁无疑是在四面楚歌之下,孤注一掷以紧急状态来延长他的首相寿命,也多亏希盟和巫统的投机和嗜权。

马来西亚的政治制度确实有其缺陷,但政客们马基雅维利式(Machiavellian)的夺权豪赌也是为何我们当下要沦落到被迫接受紧急统治的最大原因之一。

随著政治活动在紧急状态下(理应)被冻结,政客也被迫呆在家里,这也无疑为我国提供急需的政治和平与安宁。这也许是我们在这紧急状态下唯一可庆幸的事。

郑至健

视利物浦足球队为己的政治研究员,群议社社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