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那么笨?就诚实拒绝嘛,为什么要说谎,还扯了一个那么笨的谎,活该被警方扣留!”

最近坊间的热门话题,应该就是来自柔佛的这名19岁女生。她在咖啡馆上班一天后就想辞职,因找不到合适理由,竟向雇主宣称感染新冠肺炎,却被揭穿是谎言,最终遭雇主报警处理。若欺骗罪名成立,可能会遭到罚款与监禁处分。

许多人都嘲笑这个小女生太愚蠢,不知道社会的天高地厚,才铸成这种低级错误。

的确,从雇主贴出的对话来看,小女生的确有点鲁钝,甚至天真得有点离地,以为只要随便搪塞借口,就能拍拍屁股轻松走人,却忽视借口背后隐藏的讯息意义与责任感,才导致整个事件最终变成荒腔走板且社会成本加重的闹剧。

坦白说,若仔细瞧瞧回应的方式与语气,可隐约看出小女生并非是恶作剧,也不把这个借口当作玩笑。在她眼中,这充其量是一种无伤大雅的“善意谎言”,只是这谎言说得不够高明,才让事件失序得脱离她的想像。

对我来说,这名小女生其实跟大部分人一样,自以为掌握沟通的艺术,却错过更重要的“沟通的素质”。

拆解这种思考模式很简单。她想合理化辞职理由,在她认知内,只要能满足这个需求,其他事都能成立。在“我只想辞职”的单一前提下,渐渐地思考就产生盲点,认为只要能让雇主相信的理由,都可以成为好理由。

对她而言,最终能坚定说出这个理由的支持点很单纯——我根本没确诊,所以绝对不会加重疫情蔓延,为何这种谎话不可以被原谅?

所以,她肯定知道大伙的确诊结果是阴性,甚至下意识可能认为,“能趁机让大家做个检验也不算是坏事”。只是没想到,她忽略这个举动背后牵扯到的人力成本与心理负担,包括店家严阵以待,自费要求员工检查,并间接影响正常营运。这对于疫情后刚复苏的经济链来说,代价不小。

对这名19岁的女生来说,这些都是超越她单纯天真的世界重量。

一切还是回归到沟通的内涵。这名女生的价值观会偏差,追根究底,依旧是太过偏重在沟通艺术。为了不想要说太难听的话,不敢把内心的不喜欢说出来,才会下意识拚命找下台阶,最终不自觉编织出看起来“完美的借口”。

低估恐慌的情绪

我们甚至还可推想,为何她宁愿选择说谎,而不要说出真相。因为对她而言,“没有理由就辞职”是一件更奇耻的事。她需要一个能让她站得住脚的辞职理由。

若换成其他情境,不难发现,身边有不少人也常会面对这种情况;有些人为了自尊或奇怪的坚持,最终不得不说出一些看似堂皇却有些怪异的理由。

你会发现,其实这个社会上有太多人不懂得好好回话,也搞不清楚应对的关系,常常急于想对某件事脱身而撒了自以为善意的谎言,却忽视轻浮的念头可能换来对方追根究底的严谨看待。

在这次事件中,这名小女生最可恨的是看不清当前世界的运作脉络。她忽视粉饰这个谎言的理由背后,与庞大的公共利益体系脱离不了关系。虽然她自知没有确诊,也很自信不会成为一个传染者,但客观的事实证据,不代表不会衍生抽像的成本。

她低估恐慌的情绪。尤其在目前疫情仍高居不下的时候,说实在地,恐慌病毒比冠病散播得更可怕。身边许多人早已被无形的恐慌压制得充满压力,有些甚至连简单外出都会搞得神经兮兮,生活上早已扭曲成各种高度卫生强迫症。

这是典型沟通断层后的无止境破坏。其实,这个女生若自知理亏,肯放下姿态坦诚不适合工作,不反怼老板与员工不戴口罩的指控,这个纠纷早已可落幕。只可惜她没有应对的聪明,也少了和解的智慧。

我想,很多人都跟她一样,看似很会说话,却始终搞不懂沟通的内涵,以及懂得诚实拒绝的表达艺术。

谁的社会适应路线不是踩著碎玻璃慢慢前进?祝愿19岁的她从此懂得尊重内心声音,勇敢且礼貌地学会说不。若能把这次的荒谬兑换成一套进退得宜的人际应对术,在未来人生道路上,说不定这是个最值得感谢的成长史呢。

郭朝河

超斜杠青年,乐观豁达,臣服天命,悠游穿梭在时评、影评、乐评、旅游等的世界,用卑微的心经历人生。著有《在生活,藏一座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