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此,献给为理念奋斗,无惧极权政府的人,肖博予。
曾经有一句话不断提醒著我,“我人在哪里,哪里就是中国”。这句话告诉我,国家始终是个抽像的概念,它不一定要限制在某地某区,它包含的不仅仅是土地、高楼大厦、人口总数、口号布条等,它所蕴含的精神,早已寄托在人的身上。中国是中国,中共是中共。我抬头望北,穿过一长串的山峦,由小径通向大道,豁然开朗,直达那红色的国度,既陌生又神秘。那里曾经发生很多残忍的血案,就像其他国家一样,但我始终对于“坦克人”感触良多。作为89年后出生的我,尤其作为大马人,对于六四本该没有追寻真相与了解的义务。然轮不到我说,我知道了,我读了、看了,也感叹了。
新中国梦幻灭
1989年4月15日,被免职下台的前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逝世,胡作为改革派领袖,深受自由派知识分子与学生欢迎,许多学生聚集天安门广场悼念与抗议不满,学生要求政治自由化,让政治改革与经济改革并驾齐驱,形成一种民主对垒权威的局面。4月24日,北京高校学生自治联合会成立,罢课行动也就此开始。
4月26日,中共党报《人民日报》一篇社论,<必须旗帜鲜明地反对动乱>硬生生将社运定调为“动乱”,由此激怒更多学生进行大规模的绝食抗议。4月28日,吾尔开希作为组织主席提出了“三点要求”和“七条对话”,但被李鹏拒绝。5月19日,赵紫阳秉持“与学生对话”的方式,来到现场安抚学生,并要求停止绝食,向大学生喊话:“我们来了,但太晚了!”。
6月2日,广场四君子——刘晓波、侯德健、周舵及高新发布《六二绝食宣言》,然中共高层批准武力镇压“反革命暴动”的决定。6月3日,一场血洗之夜疾风上演,枪火声持续响起至翌日,坦克驶入广场,手无寸铁的学生们如俎上之鱼。中共又怎么会如实公布死亡人数呢?6月5日,一名男子挡在一列坦克前方——坦克人。6月9日邓小平亮相,称反革命暴乱被镇压作为结束。
大致看下来,我深深觉得这场社运是中国的转折点之一。如若六四事件没发生,这个中国的未来或许挺叫人期待的。但事实就是没有。枪声打穿了大学生们的新中国梦,独裁政权愈加收紧,当年六四的学生领袖四处流亡,被通缉、被污名化、被剔除国籍、被消失等。这些行为怎么不让人惊恐?没人会对国家未来的栋梁下毒手,如果大学生的身份真的被视为“国家接班人”,但中共明显认为他们都是“党接班人”,必须统一思想,政党治国,国家才能团结富强。
抹去历史统一思想
六四——多么普通的数字,在赤红的国土上却显得脆弱敏感。中共决定将它一笔抹去,仿佛那天是普通的星期日,普通的广场站著普通的人,普通的太阳上升与落下,就这样迎来了星期一。这点历史遗忘工作,中共做得意外地好,也不得不好。在阅读林慕莲《重返天安门》中,发现从一场小实验就揭示了“六四”在大学生脑袋中是陌生的,仅少数人知道“坦克人”。
我想,出示六四一系列的照片,效果是最震撼及最有效的。我能想像那些表情,是惊讶、是惊恐、是惊吓、是惊叹……只怕你脑中不断催眠你,遗忘吧,遗忘吧,倒头一睡,明天醒来它还是你最爱的党,只要记住它的好就可以了。但你,真的醒来了吗?
国家人民非党私有产
前几天与中国少联络的友人通话,几句疑问对谈中道出,中国奉行政党治国的理念,他们都知道有些课题是敏感的,他们不说,不敢说,专注眼前的事物就好。难以避免地,有人会问,认识与了解到“六四”又有什么用吗?可以帮助到自己或国家吗?不会破坏国家和谐吗?我先表明,活在当下是正面的生活态度,但与遗忘历史是两回事,积极生活与抛弃历史放在一起显得可笑。
“六四”的历史意义是极大的,它揭橥的不啻是中共的面貌,更说明了中国曾有过一场社运,知识分子与学生为自由民主之梦而奋身站出来。这对于争取民主与捍卫人权,留下一笔浓墨。国家不仅仅是政党的私有产,人民更不是。这种噤声的限制,总让人想起明朝的廷杖。谈及国家和谐,何妨重新审思三者关系,即政党与国家、国家与人民及人民与政党。我们应该接受一个被设计好的国家历史,还是真实的国家历史?我认为,我们有义务去追寻能接受的版本。你还认为“六四”会破坏国家和谐,确实是真的,这是中共不愿看到的“不和谐”。
一张张乐呵呵的脸孔在铁皮屋里生活,当一个角落出现一个洞,有人爬了出去,就再也不回来了,只是站在窗外看著里面的人。之后领导人看见了洞,就叫人快补上,宣布说那是老鼠弄出来的,老鼠是坏东西,破洞也是坏东西。铁皮屋大了,破洞难以避免,屋子每个角落都有守卫,而这些守卫就是你的朋友。
作为与六四无缘的人,我虽无法亲身经历,或许我也没胆量到现场,但这无碍我想为六四说些话。他们会说,你凭什么批评?我思索一番,见到社会不公,说说自己的意见,那是言论自由的权利。他们批评,真是虚伪与做作的一群人。我想,跟不愿意正视历史的人比起来,大家都是同一类人。连自家人都不能讨论,台湾人插嘴也显得失礼,更不用说海外华人。
我很敬佩那时代的社运分子与大学生,或许再过几十年,“六四”人物相继离开,中共遗忘历史工作或许实现,毕竟中共也不可能建立“六四”纪念馆,它最忌讳“分裂”之罪。然这份精神始终在中国之外,华人与他族的口中及书中流传,红色罗网终究无法保住整个世界。我们只是在网外,凝视著它。然它的触角已悄悄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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