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2月“喜来登夺权行动”来得太突然,随后适逢新冠肺炎疫情恶化,希盟之间撕裂的伤口直到当下,都未来得及处理。痛失政权后希盟悲愤难抑,加上慕尤丁政权面对以微差多数执政、盟友随时叛变而垮台的窘境,激发希盟“重夺政权”的冲动。只是,眼前至少应该思考的问题是:即便真让希盟重夺政权,这一次又能撑多久?
就谈两点。一、若把希盟与“巫统、伊党、马华”对立起来放置两端,夹在中间的土著团结党这个区块则是“造王者”。撇除了叛将,希盟当下能拉拢的土团党议员极其有限;而拉拢其他党议员则失去道德制高点(同样以跳槽策动变天)。种种局限下,希盟若再次上台,很大可能也是“微差多数”。而这个政权,又能撑多久呢?
认真检讨产生新共识
二、“509变天”直到“喜来登行动”之前的22个月,需要一个认真、完整的检讨。人事恩怨固然是希盟垮台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政治理念的不协调、施政的弱点、几乎瘫痪的沟通机制,无不加剧恶劣的舆论氛围,让狭隘的宗教、种族言论趁势抬头。我们见证土团党如何在这样的氛围中接二连三败走补选,也看到何以国盟以不光彩手段上台,却没面对来自民间顽强的抵抗。
直接跳过对22个月执政的检讨,回避马哈迪──安华之间的矛盾——不管希盟在7月的下议院会议,抑或未来的财政预算案中绊倒慕尤丁,我们都极可能把“希盟1.0的22个月”在更短的时间内重演一遍。在疫情蔓延、经济萧条的低迷中,如果希盟重夺政权后却没有更大作为,然后又陷入宗教种族气焰的叫嚣、勾心斗角的权力交接,情况不见得有利于希盟执政的稳定。
届时,放不下马来民族主义、抹不去伊斯兰宗教色彩却抗拒巫统、伊党的中间选民,非但不会靠向希盟,甚至“希盟传统支持者”也会因为一次又一次的期待落空,而被损耗掉。
换句话说,我们憧憬的制度改革会变得不汤不水,本来热情澎湃的选民会意兴阑珊,甚至变成犬儒。如果希盟无法重燃选民的激情,在第15届大选中大幅度惨败,则尚未巩固的民主化,很可能随著保守、排他势力的反扑,逐渐被吞噬。
故此,希盟若要重振旗鼓,则必须结合第14届大选前推出的共同纲领,与22个月的执政经验,从中磨出新的共识。相较于509前,希盟如今更具备条件组织影子内阁,但更为重要的是——这个团队推崇什么理念、打算落实什么政策。
以牙还牙非高明之举
遗憾的是,“喜来登行动”后,丢失正副部长官职后的领袖,多数变得消沉,仿佛一下子人间蒸发。社交媒体上零星的支持者尝试向国盟发动攻势,惟很快就沦为口水战。举个例子:在马来语圈子里,希盟马来人支持者就列出清单,挑战伊党落实过去高喊的议程,如关闭赌场、投注站、禁酒、通过355法案等,打脸伊党。
虽说希盟就在这种烂招下被挫得灰头土脸,但如今以同样方式回击,亦不见得高明。更重要的是,若巫伊落实了,对穆斯林而言,巫伊兑现承诺,比希盟更能捍卫伊斯兰;若巫伊不为所动,反问:诚信党愿意在议会中支持这些议程吗?诚信党领袖要怎么回答呢?行动党领袖又会如何反应呢?
最后,22个月执政期固然短暂,却不失为一大突破。在野党第一次进入联邦政府体系,施展抱负——那些来不及解释的政策、那些在官僚系统里互动的经验、那些在种种局限中为未来制造的条件,都值得记录。交通部前部长陆兆福在马来社会的形象,乃行动党众多领袖中,最被接受的一个。不管是视频或文字,这个记录必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打破既定的偏见,勾勒全民的想像——而非陷入没完没了的口水战。
509打破巫统旧有一党独大的模式,遗憾的是我们尚未确立新的模式。年迈的强势领袖几乎是强弩之末,我们要为未来的局势做好准备,制造更多对改革有利的条件。马来政治从一分为五,到如今三合一对抗公正党与诚信党,这个局面恐怕还要维持好一段时候。在政治战场上输赢乃兵家常事,希盟更大挑战在于如何说服群众:这场仗,值得大家一起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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