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日报》在我的20年职场生涯中,占据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20年期间,《东方》占了14年,近乎3/4的时间在这家全马最年轻的报馆服务。

《东方》创刊于2002年9月29日。不过,面市隔天,就被内政部吊销出版准证。一轮折腾上诉后,最终在2003年1月1日重新印刷出版至今。我是在3月加入。

今年3月尾,听到《东方》将于4月17日转战网络的消息后,心情是纠结,伤感和沉重,我们将少一份纸版实体中文报。

虽然《东方》全面数码化,读者依然可以在网上阅读,却摸不到报纸,也看不到报章的排版,告别传统阅报习惯,从“读报”变成“滑机”。

刚开始收到《东方》停止印刷后,不少朋友私下询问,报馆是不是熄灯倒闭了?我说不是,它只是转型,全面转战数码领域,就如《马来邮报》于2018年12月1日停止印刷版。《马来邮报》是马来西亚历史最悠久的报章,创刊于1896年12月1日,该报在122岁时,转型数码化。

《东方》则创刊18年,成功的18岁后转型。走过18年,经历传统媒体在科技网络时代的各项冲击。转型是顺应颠覆性的科技变化与数码浪潮,以及读者和受众(阅听看民众)吸取资讯的管道与习惯的变化。

数码化的转型,也是商业方向的转变,从内容、渠道、模式到营销,都需要全方位数码化。全球媒体行业发展迅速,大量采用数码科技,取代传统的技术,人们沟通和消费新闻的方式也被颠覆了。

当年阅读时,手指沾染油墨的年代已经结束。阅报不再翻报,而是滑手机。读者的阅读习惯已由传统的印刷版转至电脑、平板电脑,以及手机。

报章的新闻资讯报导工作,电视台和电台都在做。以前只有电视台有能力进行的直播,如今报章和电台都能办到,电视台的录影直播节目,报馆和电台也能做到。至于广播,不再由电台垄断,大家都能做;报章有独家新闻,电台也可以独家访问大咖,报章反而从访谈中提取重点来写新闻。

10年前,我参与和负责,电子新闻事务、如开设面子书、推特、微博、手机应用程序,多次提升优化网页等。

当时馆方已意识到网络的巨大力量和各种可能性,对于数码化之路依然是摸著石头过河,依循“纸版为主,网络为辅”路线。

2014年两宗马航空难事件,《东方》网站和社交媒体全面抢攻网络新闻,当时的面书粉丝火速增长,网站点击率也飙升,排名进入全马十大点击率最高的网站,超越其他中文报。

《东方》捉住当时的风口,打下日后数码化的基础。不过,追求点击率和排名并非长远的做法,内容农场的夸张耸动标题,轻易超越追求公信力的传统媒体。

积极克服挑战与障碍

《东方》从18年前创刊至今一直都在顺应局势,不断转型,创下多个中文报的先河。这是一份在特殊时代背景下创办的报纸。2001年5月,马华收购南洋报业集团(旗下有《南洋商报》和《中国报》,以及十多本杂志)后,引起华社强烈反弹,抗议政党收购中文报,也敲响垄断警钟。《东方》就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开始酝酿成立。

《东方》选择相对独立和批判路线,在有限的空间内杀出一条血路,也赢得外界认同。创刊过程面对很多压力和阻碍,包括来自同行的打压。买不到报纸,发行通道被堵塞、派报人基于各种原因不愿和不敢派《东方》。同行如敌国,《东方》面对各种意想不到的限制与钳制,还有无情封杀,情况相当严峻。草创期间,更加艰辛,团队士气高昂,打造本身的派报发行团队,过程也充满挑战与障碍。

当然,这也让《东方》思考出各种创意的反击和突围方式。《东方》破天荒全年365天,天天有报,就算大年初一也印报,让读者看到和感受的报馆的努力和诚意。这也是突破封锁的尝试。

《东方》一直尝试不同方式,如2007年7月1日,成为全马第一家以小开版(compact-size)出版的中文日报,方便阅读和传阅。去年5月1日,《东方》缩版和推出“精编版”,一周出版5天报纸,售价减半。

早期的同行如敌国的封杀打压,后期的数码和互联网冲击。过去十年,传统纸媒因内外环境变化,带来巨大冲击。

纸媒面对两项巨大挑战,颠覆性科技和阅读习惯改变,这些变化扩大读者的选项,也让报馆疲于应付。过去几年,国内媒体集团,一直出现重组和精简人力安排,不管是互惠遣散计划(MSS)、自愿离职计划(VSS)还是被裁退,都常听闻。几次重组过程,都有职员下岗。

过去的报章营运模式,以广告补贴发行,津贴印刷和编采费的模式,难以永续经营。精简人力,数码化轻装上路是未来方向。如何有效精简,怎么数码化,依然摸著石头过河,从外国网媒例子中学习。

转型是阵痛的,并非山穷水尽,转角处寻找柳暗花明。纸媒是我们熟悉的资讯传达媒介。或许媒介变了,但我们对资讯的追求与渴望,从未不改变。关键是什么媒体最有效,最能直达受众?

祝福《东方日报》,期待它继续开拓中文媒体的新可能,为阅听人带来新想像。

蓝志锋

电台的内容和新闻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