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响阅】门窗边上的积尘

这几年，我们一直都用升级版作为软硬体技术的阶层。小说有没有升级版？小说家有没有2.0，3.0之分？2019年读班宇的《冬泳》，2021年读班宇的《逍遥游》，正是这样的感觉了。

常常觉得，中国人不管在何时何地都是强悍又忧愁的活著。

好像五行属火的人，每个人都有一点点气焰，搓一搓，总有一点点的火星，燃一下，闪一下。

近年中国的影视极尽奢华气派，很有努力地抛离世界上其他国家的雄心壮志，也做到了。

看现在中国偶像的私生活被检举，导致全球社交媒体洗版，铺天盖地，比起政治新闻还要凌厉就知道。

锦绣未央吗？在文学、电影的创作里，依然有著接地气，很老百姓的生活层面描写。

他们就像我们在中国旅游时，在不同的景区参观时，看到堆在门窗角落的积尘，卡著，让人不安，但又年年月月没有办法被清除。

写《冬泳》大大成名的班宇，第二本书《逍遥游》有7个短篇，就像卡在这些门窗边上的积尘，有大有小。

如果读了《冬泳》，掉进了班宇文字冰湖里的读者，捧起《逍遥游》会更雀跃。班宇的文字更干练，他开始玩起了空间感，故事里还有故事，人物关系中还有关系。

排在第一篇的是《夜莺湖》。买卖二手车的男主角的前女友找他借钱，现任女友的同父异母弟弟溺死，他同时想办法帮前任凑钱，和陪伴现任办后事。然而好像贾樟柯的电影，里头蕴藏著的是堕胎、事业无成、平凡，中间贯穿著一首哀伤的苏俄民歌，和那个大大的夜莺湖，看起来好像普通人的〈平凡之路〉一阕歌…

班宇说：“那还有什么呢？也不清楚。《夜莺湖》里好像讲了一点，又好像什么都没。故事发生在北方夏天的傍晚，到处是水，溅到岸上，很快蒸发，没有痕迹。若有夕阳照亮，那么它便如同记忆，折射著愉悦或痛苦的光芒，璀璨或黯淡，永不消逝。”

《双河》是落魄小说家和前妻生的女儿一个短假，明明就没有办法建立很亲密的关系，打破隔阂已经是巨大的过程。班宇在这篇小说里又写了一篇小说，作为父女交谈的话题，小说的女主角是虚构的，但人物蓝本是他目前暧昧的对象。

《逍遥游》被拿来当书名一定有他的原因。患病的女孩只有两个朋友，一男一女，男的有家室，女的被家暴。在患病女孩健康每下愈况的时候，女孩筹钱和他们一起去旅行。一直以为男生对自己有

昧情感的女孩，在旅途中发现自己才是被欺骗的外人。最后她提早回家，不敢入门，因为和父亲说过，归家的时间是晚上10点，她在门外等待时间过去…

“他把一种十足暧昧的原生态生活原封不动地摆在我们眼前。”有评论家这么说班宇。

最后一篇《山脉》是挑战之作，5个章节，像碎片拼凑一个送殡的旅程，最后一章有趣，写自己被访问，是一篇访问文章，诉说自己如何开始写这一篇小说。

是野心吗？出版社介绍这本书的文案看似太“行货”：“书写璀璨与暗淡、希望与绝望之间，我们真实的怯懦、渴望、困顿和挣扎。溺水者想要上岸透口气，迷途者等待一个晴夜。暗夜不会永远深不见底，因我们一旦选择仰头，便能看见星光随行。”

《逍遥游》让人想起的还是中国建筑物里的隙缝，那些清洁工以为人们看不见就没有好好处理掉的积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