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评】再论统考作为身份政治

上星期六的穆斯林崛起集会，统考成了最主要的议题，也把原本不和的一些马来和穆斯林组织拉在一起。很多人只注意到为了政治利益而逐渐靠在一起的巫统和伊党；其实更令人担心的是穆斯林联合会（ISMA）跟伊党的关系日益密切，该组织仿佛是伊党和巫统的结合体，它们的进一步合作会对马来西亚的政治进展带来艰巨的挑战。

据我观察，在大约1500名的参与者中，有超过一半是伊党动员的；非政党出席者则以穆联会的支持者为主。很多人都把焦点放在土著团结党党员莱斯雅丁和巫青团团长阿斯拉夫。其实，更值得关注的是，亲希盟和与安华关系紧密的伊斯兰青年运动（ABIM）也有代表在该集会发表演讲。

他的言论算是所有演说中最为温和的，他没有炒作马来人的焦虑，也没有提及伊斯兰被威胁论，只是集中在反对承认统考。他也没有反对多源流教育，没有反对学习中文，但认为承认统考违反国家语言政策。

有几个语文团体代表也在该项集会发言。他们未必是伊斯兰主义者，不一定支持伊斯兰化政策，不过他们视伊斯兰为马来人身份认同的重要支柱。其中有些马来文语言团体，还有伊斯兰青年
运动曾经和董教总站在同一阵线，反对英文教数理。

如今，他们却站在董教总的对立面，反对承认统考。对很多马来民族主义者而言，承认统考不只是技术问题，因为他们认为那会进一步提升华文在我国各领域的使用，威胁马来文作为国文的地位。

国家意识建构
亲希盟的伊斯兰友好协会（IKRAM，简称伊友会）没有派任何代表出席该集会。伊友会是众多穆斯林组织当中，对承认统考事项保持最开放态度的。其曾发表文告支持承认统考，但必须符合SPM国文优等和历史及格的条件。

然而，该组织在集会同一天发表文告质疑教育部拨款独中的做法。一些伊友会成员也进一步追击，为何政府只拨款独中，却没有资助私立宗教学校。更有少部分人质问，为何如果穆斯林可以搁置伊斯兰刑法，华社却不愿搁置承认统考？

为何伊斯兰友好协会会比伊斯兰青年年运动更愿意承认统考文凭呢？这不是因为谁比较开明或保守，而是不同组织对伊斯兰本土化和全球化，对教育体系与国家意识建构，有不同的见解。伊
斯兰青年运动倾向本土化和相对注重国家意识。伊友会的学校受到全球伊斯兰革新运动的影响和相对拥抱国际化（可以是西方，也可以是穆斯林国家的）视野，不过在课程编排上却尽量采纳国家教育课程。
独中则被一些人以为不够本土化，没吻合国族建构议程和受到国外因素影响；所以在某个程度上，伊友会学校跟独中面对类似的挑战，因而它倾向于承认统考文凭是有迹可寻的。

统考没获大幅支持
我发现脸书上一些亲伊友会和伊青运的朋友，他们在大选期间支持希望联盟，然而，现在开始有人对希盟一些做法表达不满，尤其是在统考议题方面。另一方面，曾经力挺希盟的玻璃市州宗教司阿斯里也因与行动党的槟州副首长拉玛沙米起争执，开始批评希盟一些领袖。如果这些原希盟马来人支持者持续转向，恐怕会让伊党和巫统得利。

当然，不同意承认统考者未必都是马来民族主义者或所谓比较保守的穆斯林。部分自由派马来人和左倾马来人也倾向于认为多元社会需要共同语言或担忧多源流学校无助于国民团结；前者大多推广英文的使用，后者则倾向于支持加强马来文作为团结各族的语言。换言之，统考议题在马来社会不同阶层引起的反弹是超出很多华社领袖所预料之中的。

即将进行的双溪坎迪斯补选是相当重要的一战。公正党派出拥有伊斯兰青年运动背景的宗教师参选，就是为了抵消巫统以宗教和族群议题来攻击希盟。万一伊党和巫统的选票结合，加上原希
盟马来支持者大幅度转向，让公正党失守这个议席，我们将会预见伊党和巫统更紧密合作和继续大事操作宗教及种族议题，希盟的马来人领袖也被逼给这些议题牵著走。

在统考议题上， 华社得不到相对兼容的伊友会和伊青运的全面支持，也没有获得自由派和左倾马来人的大力撑腰，反而让更排他的马来和穆斯林团体以这个课题来加剧马来穆斯林的围墙心
态和集结马来穆斯林的反对力量；或许大家是时候暂时搁置统考议题，以内部交流取代公开喊话，不然不小心把原本友善的穆斯林团体和个人推向另一边，我们只会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