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和声：民主对威权体制论战

目前，全球共有约230个国家与地区，而联合国成员国则有193个，如何为这些国家与地区分类？

从经济的角度来归类，一般粗分为发达国与发展中国家。世界银行则用高收入，中高收入，中低收入与低收入四分法来归类，大体上各占1/4。从政治角度分类一般是分为民主与非民主国家。这里所谓民主是指凡是国家领导人是经由普选产生，便可视为民主体制。这类国家有约120个。

各国被归类成4大类

当然，仅仅有形式上的选举，不能反映出其素质，如经济学人智库（EIU）便把各国归类为全面民主（完整民主），有缺陷的民主，混合政体与威权4大类。其中大马属于有缺陷的民主，而中国则被归类为威权体制，排名尾端。

这是种从政体形式来划分的标准，而不考虑及政府与政治的目的与表现，可说是西方中心论的集中表现，只是进入21世纪后，世界格局已出现颇大的变化。西方已不再被视为是世界的单一支配中心。同理，西方所定的标准也日趋受到挑战。

历史地看，西式选举民主并非历史常态，而是非常态。易言之，在二次战前全球绝大部份国家与地区，包括受西方殖民地区如马来亚与新加坡，均是非民主的威权体制。在西方本身，普选也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实为欧洲内战）后才流行起来的。

之前的选举，均是有条件的有限选举，如排除无财产者与女性。全球最多直接（而非间接）民主的国家瑞士也迟至1970年代才让女性享有选举权。美国也是在1960年代才对黑人开放选举权，显见普选的历史尚浅，还在历经考验，如老牌民主国美国也会选出特朗普这样狂妄的民选总统，便突显出普选也有其不足之处。

尽管如此，由于二次战后，世界分为资本主义民主与共产主义国家两大阵营，资本主义民主被宣传为正统，除了实践资本主义经济与普选民主的国家是正宗外，其他形式的政体均被视为不合法或不正常的异端有待清除或被同化。

具有传教激情的西方，特别是美国，还以传扬民主为己任，不仅要民主化前东欧与俄罗斯，也要民主化中国，甚至用武力在阿富汗与伊拉克实行选举民主，尽管美式民主本身素质欠佳。

这些民主化的后果如何，难一概而论，其评价也见仁见智。一般来看，同质性高与社会裂痕低的国家如北欧诸国，普选民主的成果不俗，反之同质性低（包括美国）与社会裂痕深刻的国家如印度，民主素质不佳，且民主也有激化社会裂痕的作用。印度教派与种姓政治便充满冲突与暴力。显见民主如国家、市场、宗教、公民社会、媒体、权力、科技等一样具有两面性，可以为善也可以为恶。

言论自由是双面刃

同理，开放社会的言论自由也是一把两面刀，推特，谷歌，面书等网络寡头封杀美国前总统特朗普与特粉的帐号，便突显这一点。凡事多有两面性，而不会是仅有优势或劣势而已。伸言之，普选未必常是如宣传中样美好，而威权也未必常是如宣传中那么恶劣，凡事多有两面性。

虽说，二战以来西方学术界与主流媒体刻意宣传政治就是民主，民主等于政治的形象；只是搞政治学的人均知道，民主只是实践政治的一种形式与手段；它不等于政治本身。

此点，早在1942年知名的政经学者熊彼特（Schumpeter）在其《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与民主》一书已说得很清楚，即民主只是选出政务官的一种方法。至于政治则是有关管理众人，或是制定与执行公共政策的工作，或说得露骨些，政治就是有关什么人得到什么，得到多少，如何得到，何时得到的价值（有价值的物质与非物质东西）的权威性或威权性分配（如大马的新经济政策）。

据此而论，取得政权的合法性（手段）固然是其中一个值得考虑的因素，但能否得出政绩做出成绩更是重要。美国国际关系学者查尔斯库普坎（Charles Kupchan）在其《没有霸权中心的世界》（2012年）便指出西方应以负责任的政府标准来评价非西方国家，而不是执著于用其自以为是的民主标准来评价诸如中国这样的国家。

在21世纪之前，由于西方支配世界与世人的思想，西方还可一意孤行，可随著西方相对的衰落与其他国家的崛起，西方可得改变其一贯自以为是的判断基础。高盛公司还预测，虽然2010的经济前五强是美国、中国、日本、德国与法国，可到了2050年前五强可能变成中国、美国、印度、巴西与俄罗斯。而美国以外的四强均可能有其自成一套的政权正当性标准。

新加坡公共政策学者马凯悦（KishoreMahbubani）在其《中国赢了吗？》一书里（2020版）甚至认为西方指责中共是不得人心政权的说法是讲不通的。实则，根据爱德曼信任度（Edelman Trust）的民调，中国人民对政府的信赖度远高于西方（中国84％，美国与法国只有33％，其他发达国介于40-50％）。

换言之，拿出政绩才是硬道理，中国虽缺乏政治自由可却不缺一般自由如近年每年有约1.34亿人出国。至于说共产主义威胁世界那已早成为历史的宣传。今天的中国哪里还有什么纯正的共产主义。马凯悦还认为中国共产党实质上已转化为中华文明党。中共政权走的是贤能政治，多边主义，有耐心的长远战略，比美国的单边主义日趋恶化的不平等实用得多。

国际社会讲究实际

也有人认为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全球化时代中国的选拔体制比西式民主更符合中国国情，也使中国更可能强起来。当然长远来看，中国模式能否在长期中保持优势是见仁见智的；只是就现阶段的形势来看，中国的强势应是处于上升阶段。

从基本面看，中国是有可能在2050年成为世界第一强，只是这会引起其他国家联合起来平衡中国的势力，因此中国也宜实事求是地搞好自家事，不要像美国一样因扮演世界警察与英雄国家而无谓地虚耗国力以致外强内虚。

国际社会是个讲究实际的无政府世界；因此还是多求实际少谈理想为妙。他国选择什么政府形式是他国的事，搞好自家事成为负责任政府才是硬道理。